从6楼跳下来幸运逃离死神魔掌的23岁农民工阿山,由于脊椎骨断裂,而其家里无力支付近20万元治疗费用,昨日下午6时,阿山的父母租了一辆小面包车,把阿山从广州运回老家衡阳“走一步、算一步”。
“感觉像一部机器一样,看不到未来”
阿山之前在深圳的一家手机工厂打工,底薪1300元,他每天加很多班,一个月下来能挣两三千元左右。
“工作压力很大,人与人之间没有沟通,别人都看不起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部机器一样,看不到未来。”阿山说。
进厂三年,阿山的工友有的跳槽,有的离开广东回老家。然而,沉默的生活,渐渐磨灭了阿山的梦想。
“他以前想在广东赚些钱,报答爷爷奶奶,再读点书,拿高一点的学历。”阿山的表哥小李说,“这两年有时见面讲上几句,但已不再说任何关于将来的事情。”
“阿山平时跟爷爷奶奶和父母都很少沟通。”小李说,“他个子不高,没有交过女朋友,常感到与工友格格不入,阿山给我们、家里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一年才给父母打一两个电话,用的是公用电话,父母都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他在深圳哪个工厂打工”。
就在出事前几天,阿山的父亲接到今年儿子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在电话里阿山一反常态,不断说自己对不起家人。父亲以为儿子工作辛苦,只是在电话中安慰了他几句,并没有很放在心上,甚至感觉有点欣慰:觉得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却没发现这是阿山自杀前的危险征兆。
上礼拜,阿山辞去了工作,只身一人来到江门鹤山,“之前跟父亲去江门打过工,所以对鹤山比较熟悉,想重新找一份工作。但是一无所获,我很绝望,吃了一百多粒安眠药,但后来没死成。”阿山说,这次跳楼已是他第三次自杀了。
小李告诉记者,阿山觉得自己学历不高,又没赚到什么钱,没有脸见父母,“本来打算从广州回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孩子太缺乏亲情和关爱了,希望其父母能够多陪陪他,开导开导他”。
“阿山感到自己越来越不适应社会”
阿山的母亲坐在病床边上一直哭,作为第一代农民工,她后悔在儿子很小的时候离开他。
“如果可以选,我不想再出来打工了。”她哭着说,“如果留下来,可能他就不容易想东西想到绝路上去”。
她告诉记者,儿子至今都不愿说太多话,抢救过来后,见着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然后竟动手想拔掉氧气管,“我眼泪都哭干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
十多年前,她和丈夫一起从湖南到广东打工。阿山留在湖南老家,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虽然爷爷奶奶对他很好,但他们毕竟没有文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不用说看老师的评语了”。
在小李的记忆中,阿山从小就盼着父母回家,特别是过年团聚时,“他还是很快乐、很活泼的”。
阿山十三四岁就离开校园,跟着父亲到广东打工。当时年纪小,又在父母身边,体会不到生活的压力。
“但慢慢长大了,长相、学历都让阿山觉得自卑。”小李说,阿山感到自己越来越不适应社会。
“前几年他父亲的手断了,为了治疗家里欠了外债。”母亲哽咽着,知道孩子出事时,夫妇俩能找到的钱不超过1000元。
尽管医院告知他们阿山如不及时治疗,今后将有瘫痪的可能性。“但单是手术费就要6万元,整个治疗要差不多20万元,所以只能运回老家,实在没有办法了”
昨天下午,阿山的母亲忙里忙外地办理出院手续,其表叔帮忙租了辆小面包,父亲好不容易凑满了6000多元的急症治疗费,“起码命是保住了。”
而急诊室里的阿山,把头扭向内墙,沉默不语。(见习记者/闫昆仑 记者/谢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