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
最后问起川江号子,老爷子说:“57年以后就不喊号子了,因为屁股都冒烟了”。但他还记得,喊号子的人,拉小船的,喊号子的人也要拉船,只不过他的活路松活点,他可以拉,他站起喊的时候,就可以不拉;大船上的号子头呢,就完全可以不拉,还可以打把伞。大号子头还可以带一个二号子,他喊累了,徒弟就接到起喊。
“清早起来把门开,一股凉风吹进来”、“你一声,我一声,好比童子拜观音”。老爷子随口给我们唱起来几个欢喜的号子。“一出南津关,两眼泪不干。心想回四川,难上又加难”,这是一个苦号子,“出峡一看,宽了,回头一看,没路了,河断了,山重山,山叠山、山套山,山滚山,哪个都要哭!特别是小的,更要哭。回去的路太远,太难,小脚板,走不快,怕遭丢下,怕野兽,怕生病,怕饿倒,死在路上,成为孤魂野鬼回不了重庆。”
他说,还有都是庸俗的。“大河涨水小河浑,捡个鸭蛋有半斤。你妈吃黄我吃清,你妈养娃……”他不唱了。
我问接下来呢?老爷子凑近我的耳朵,轻脆而小声地唱出最后三个字。他一唱完,我们就像两个灯晃的男同学那样笑得水流沙坝湿咂咂的。(记者 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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