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立誓终身不嫁当“自梳女” 曾靠吮吸狗奶存活(2)
盘发当“自梳女”
大约8岁那年,八妹15岁的亲大姐出嫁了。印象中,那天家中非常热闹,姐姐盖着红盖头乘上花轿的那一幕,也深深印在她的心里。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女人不能永远呆在父母亲人身边,还要过结婚这一“关”。
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八妹才知道,罗大孃其实就是附近寨子里人。16岁那年,罗大孃的家人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眼看婚期将至,对婚姻感到恐惧的罗大孃选择了离家出走。正无处可去时,善良的爷爷杨正南收留了她。
姐妹般的相处,让两人无话不说,自然也涉及到了闺房话。罗大孃曾对满孃说,她不结婚,是因为自己背上有驼背,怕婆家嫌弃,将来会受到虐待。
罗大孃的“婚姻恐惧症”不知不觉也影响到了杨把妹。她担心,自己不吃猪油,将来嫁到别人家去,会不会也受婆家的虐待?
那时起,杨八妹的内心开始有了隐隐的担忧,她希望要是自己永远也长不大就好了。
十一、二岁的时候,陆续有人上门提亲,但杨八妹每次都一口拒绝。后来,她明确告诉父母,她这一辈子都不出嫁。她给母亲的理由是,她不吃猪油,今后到婆家会不方便。
爷爷后来发话了,说她不嫁就算了,今后就一辈子住在宗祠里。没有办法,父母也只好同意了爷爷的意见。
八妹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像罗大孃一样,将头发盘成了已婚妇女的头型。此后,再也没有提亲的人上门。
救活一个女孩
解放后,杨八妹的家庭成分被划成了小土地出租。土改中,她和爷爷杨正南、罗大孃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这个特殊的三口之家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1961“大饥荒”期间,邻村一户姓李的人家断了粮,几岁大的儿子和1岁多的女儿李金菊眼看就要饿死。刚好20岁的杨八妹听说后,动了恻隐之心,在征求了爷爷和罗大孃以及父母的意见后,她急急忙忙来到李家,将饿得奄奄一息的李金菊背回了家。至此,这个特殊的家庭成员达到了4人。
有了吃的,李金菊活了过来。后来,因为喜欢“和平”这个词语,杨八妹专门给李金菊取了个小名:和平。而小和平也称她为满孃。
此后,杨八妹与罗大孃除了照料小和平外,还要照料日渐年迈的爷爷。
这个时候,这个家庭中的分工一直是杨八妹主外,罗大孃主内。罗大孃虽然有残疾,但有一手打草鞋的好手艺,她打草鞋干副业,也可顶一个人的劳动工分。
生活虽然清苦,但一家人平安地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1966年,杨八妹的母亲去世。紧接着,1967年,91岁高龄的爷爷也离开了。杨氏宗祠里,只剩下杨八妹、罗大孃、小和平3人相依为命。
嫁养女葬女伴
1976年,杨八妹的父亲也去世了。
这一年,紫云县城附近一个能干的小伙子看上了已17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和平。小伙子找人上门提亲。这个时候,杨八妹也知道了女大不中留的道理。
几个月后,在杨八妹与罗大孃的操办下,小和平盖着红盖头,从杨氏宗祠上了花轿,在乐器的吹打中,小和平渐渐消失在养育她多年的满孃的视线里。
那一天,杨八妹哭了。
小和平结婚后,好长一段时间,杨八妹与罗大孃才适应过来。
1980年,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杨八妹与罗大孃都有了自己的承包地。刚过了几年吃得饱饭的日子,1985年下半年,61岁的罗大孃病倒在床,再也没有起来。
弥留之际,她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对一直守候在身旁的八妹说:“妹,再过一个时辰,我要走了……”果然,两个多小时后,罗大孃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杨八妹再次伤心痛哭。她买来棺材,按当地风俗,厚葬了罗大孃。
上世纪九十年代,形单影只的杨八妹五十多岁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这个时候,四个哥哥(三个哥哥先后去世,仅四哥杨光才健在)的儿子、女儿们都已长大,将她地里的农活全部包了。
2000年,刚进60岁的杨八妹生了一场大病。
那次,她的肚子疼得不行,侄儿、侄女们赶紧将她送到猴场卫生院,经医生诊断,患了阑尾炎。
痊愈出院后,侄儿、侄女们带着她来到一家相馆,特意为她拍了一张半身像。
几年前,猴场镇政府为杨八妹办理了低保和农村合医。2011年6月,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中,杨八妹居住的杨氏宗祠、仍在发挥作用的“杨五桥”进入了紫云自治县文管所文物专家的视线,两处遗迹分别被工作人员登记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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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梳女,指女性把头发像已婚妇女一样自行盘起,以示终身不嫁、独身终老,也称马姐或姑婆,死后称净女,是古代中国女性文化的一种。过去时代,封建礼法苛严,不少女性不甘受虐待,矢志不嫁,或与女伴相互扶持以终老,约自明代中后期起,相继产生了自梳女和不落家的特殊习俗。这种习俗在晚清至民国前期达到高潮,直至上世纪30年代以后,才随着女性社会地位提高和战乱的影响而渐趋消歇。(贵州都市报 首席记者 徐荣锋 摄影报道)
紫云自治县猴场镇党政办张光平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