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民间慰安妇调查第一人:她们希望讨个公道
据中国之声《全球华语广播网》报道,山西省太原市阳曲县郑家寨村,昨天送走一位90岁老人。对平常人家,90岁高龄的老人离世,算是“喜丧”;但对尹玉林老人,迟迟未决的“慰安妇”问题、拒绝道歉的日本政府,是她到最后一刻仍放不下的遗憾。在尹玉林去世后,山西的慰安妇“活证人”仅剩6位。
今天中国之声独家对话“中国民间慰安妇调查第一人”张双兵,听他讲述尹玉林老人的遗愿,和公开对日索赔的16名慰安妇的现状。
见过尹玉林的人都记得老人站在窑洞下的样子:一米五的个子,不高却很挺拔;裹着小脚,但腰杆很硬;满脸皱纹,但笑容灿烂。说到尹玉林,说到昨天的葬礼,张双兵发出一声喟叹。
张双兵:昨天葬礼从9点半开始,按照农村的习俗只有她的亲戚还有子女。之前我去的时候她身体比较好,还能勉强下地,能拄着拐杖出院来,吃饭各方面都挺好。日本方面是8月下旬走的。
记者:日本方面指的是谁呢?
张双兵:日本山西查明会,和日本图片展委员会。他们是8月23号来的,我是9月13号又去看了她一次。10月6号她去世了,日本方面没有工作人员来,有两份唁电。
这份唁电中说:“惊悉尹大娘不幸去世的消息,我们感到十分悲痛。她的离去让我们感到无比痛苦,心中更是难受不已。大娘的心愿‘得到日本政府的正式谢罪和赔偿,争取恢复名誉’在生前未能实现,我们感到十分愧疚。”这是两个协会的愧疚,也是张双兵的愧疚。
记者: 8、9月份时,日本方面和您都分别都见过尹阿姨,当时她向你表达过什么特别的心愿吗?
张双兵:每次都说,每次都问有什么进展,有什么情况,她年纪这么大了,怕等不到了。
记者:您怎么回答的呢?
张双兵:不是一个答案吧,我说这个事情这么多年了,还会慢慢努力的,不管什么时间,总要有一个结果的。
记者:如果您知道她这个月去世的话,您会跟她说一个不同的答案吗?
张双兵:也许吧。人老了,总要有死的那一天。以前也说过,如果她们一旦等不到结果了,让他们子女来完成这个事情。
张双兵目睹老人的离开,这也意味着,当时冒着难以想象的阻力站出来的“慰安妇”受害人们,正先后含恨闭上双眼。
记者:您还记得您是哪一年开始给她做代理诉讼的吗?
张双兵:我是98年。她是98年认识的,其他都是92年、93年,直到95年。
记者:和尹阿姨一起的有多少人呢?
张双兵:第一批起诉是95年,是四个老人。96年是两个老人,然后她和万爱花是第三批,是98年,一共10个人,加在一起16个人。
记者:这16个老太太里,现在还剩下几位呢?
张双兵:还有6位现在。
记者:您现在还来往吗?她们过的怎么样?
张双兵:都来往,每到她们病的时候我都去看,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话,我也去看他们,每个月都要一次或两次。
记者:她们的身体都还好吗现在?
张双兵:不好,都不好,只有一个能勉强下地,走到院子里,其他的连床都下不了。
记者:是不是每个月见面的时候,她们都会问您现在诉讼怎么样?
张双兵:是。因为老人很寂寞,有人看她,她都要问到结果是怎么样的,但又没有人告诉事情进展发展的情况,现在谁能来了,谁能通电话。
时至今日,有的老人夜夜噩梦,还有人甚至不敢打开电视,但没有人愿意放弃。
记者:诉讼已经持续非常长的时间了,会不会有老人说,到现在已经不想再告日本政府了?
张双兵:没有,她们没有这么说,她们很希望讨个公道,因为她们受过这样的侵害,她们现在提起日本鬼子都胆战心惊,还害怕,还经常做梦,还梦见追着她们满山跑。有的老人现在连电视都不敢看,一看到日本鬼子就害怕。
老人们畏惧的电视剧情节在今天有死灰复燃之势。对于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的主张,张双兵压抑不住的愤怒。
张双兵:日本还是一种顽固的军国主义的表现为,还是想侵占中国的领土,还想在中国做霸主。钓鱼岛是我国的领土,这个是不容置疑的。
本是一名中小学老师,张双兵放弃稳定的工作,走上漫漫诉讼路。他坦言,自己没想到这条路会这么长,但既然走了,就不会回头。
张双兵:确实一开始时,我没有估计到坚持这么长的时间。我一开始就是看着她们可怜,想给她们一些支援,想她们的老年过得好一点。但是到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她们年纪大了,老了,但我还比她们年轻一点,我要坚持下去。(记者沈静文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