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车祸瘫痪 妻子守护床前照顾28年无怨言(图)
丈夫因车祸瘫痪,妻子温伯妹时刻守护在床前毫无怨言
照顾他28年那是理所当然
算是一个城中村。这里靠增城市派潭镇派潭广场北侧,巷子一处的屋檐上挂着一个鸟笼,一只八哥在里面跳上跳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鸟笼下的老房子里,已近80岁的赵伟平躺在床上,身体不能动弹,64岁的妻子温伯妹正收拾着放在丈夫身下的尿袋,然后轻轻帮他擦干净身子……这个男人在床上睡了28年,妻子就这样伺候了28年……
病人
这是一间上世纪80年代初建的简陋小楼房,客厅里只有几张磨损的木凳,摆设简陋,但却干净整洁。
二楼屋里,一个小小窗口挤进一些光亮。逆光下,妇人银白的头发纠结缠绕。这几天开始变冷,她拿出早已晒过的棉被,熟练地将盖在丈夫身上的被子换下来。墙上挂着的日历,主人把今年的岁月撕得所剩无几,显得很松垮……
28年来,她每天都要帮丈夫清理身子6、7次。“28年来,她几乎没睡过安稳觉。每每睡着,爸爸就尿了,尿后就把妈妈叫醒。”女儿赵海青在旁心痛地说,她早已嫁出去,偶尔回来帮母亲。
擦完身子,温伯妹爬上床开始帮丈夫做运动。还不够一米五的她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量,先是弯腿、曲臂,然后用头顶着粗重的丈夫的身体,吃力地将丈夫的身子从左边反起,使劲地推;接着就是右边……妇人的腿一直都在微微颤抖。她喘着粗气,手扶着床挣扎着对付体力上的不支。
过了一大会,她才开口说话:“他躺在床上,不运动的话,容易长褥疮、然后会化脓、腐烂。”
温伯妹搬来凳子坐在床头,贴在丈夫的耳旁,细问有没有不舒服……丈夫的耳朵有点背,离远了听不清。紧挨床尾的墙壁上,阳光从小窗透进来,这几乎是赵伟平唯一看到外边世界的通道。“这么多年来,除了进医院,他从未离开过床。”
车祸
温伯妹小小的个子,生活的艰辛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她十分苍老,松弛的皮肤贴着骨头,脊柱弯曲着,显得越发瘦小。她总是坐在那个小凳子上,靠着丈夫的床头,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托着有些干瘪的腮。她累极了,有时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再看她,已经睡着了……
她也许在做一场筋疲力尽的梦,她太累了,她女儿说,母亲今年几次晕倒在菜市场。但她还是醒了,然后自己回家,继续着另一场“梦境”……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一场难以忍受的残酷事实将这个家拉入了绝望的深渊。
30多年前,赵伟平一家虽过得清贫,但也其乐融融。然而,1984年的一天,在镇供销社工作的赵伟平,因公事在路上被一辆拖拉机撞倒,之后便昏迷不醒。经过抢救,一个星期后赵伟平得以苏醒,但却落得终身瘫痪。
对于这个家来说,可算是天崩地裂。“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吓蒙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脑子里不断想,家里上有年迈的长辈,下有幼小的儿女,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啊!”温伯妹说。但面对现实,她并不屈服。“虽然当时很难过,也还年轻,但从未想过放弃,也未想过改嫁,一心想着怎样照顾好丈夫,怎样将孩子抚养成人。”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生活的重担也就压在了温伯妹一人身上。她一边照顾着丈夫和孩子的起居,一边想方设法挣钱养家,她卖过菜、卖过柴、打过短工……只要能赚钱,什么脏活和累活她都愿意干。起初的那一个月,温伯妹的体重就由原来的98斤锐减到75斤。至于其他,她不说了,在她看来,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母亲原本是在镇上给人打工,做点竹篮粉。父亲倒下后,母亲要留下照顾父亲 ,无法出去工作了。我们打临工,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当时年仅14岁的赵海青,和家里其他三兄妹都无奈地辍学。
赵海青回忆当时的情况,母亲除了到医院照顾父亲外,还得跑供销社,跑肇事司机家。“找他们要说法。”最后,肇事司机赔偿了400元,供销社为父亲办理病退手续,每月发28元的工资———这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她随后将农村的泥砖屋卖掉,用那笔钱为丈夫治病和维持家里的基本生活。
困境
虽然四兄妹都已各自成家,但他们的生活依旧贫困。大哥赵文昌在深圳帮人修单车;二姐赵燕雅两夫妻都在增城打临工;赵海青则在单位饭堂洗菜做饭;四弟赵伟辉留在派潭某家商场做保安。兄妹们的月收入都是1000多块,还不稳定。“我和姐姐轮流回来照看父母,每月两三次吧。经济上很难帮上忙。”
去年,瘫痪多年的赵伟平突然发病,送到医院发现肾有问题。对这不幸家庭来说可是雪上加霜,“当时四处借钱,筹了一万多块,才把父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老人接连发病,肺部、胃部连续出问题。“去年一共去了四次医院,最后实在借不到钱了,就把他从医院接了回来。”赵海青说,没想到,父亲回家后,奇迹般恢复了。“现在是每个月都要买药吃,请人来打针。”
温伯妹说,由于穷,他们都没买医保,所以医药费都是自己埋单。“每次去医院打针,都要100多块钱。”后来,他们不敢再去医院了,只能请来赤脚医生来家里打针。“他们收得便宜,每次60元。” 今年4月,赵伟平的退休金涨到每月2100元,超了低保户标准线,有关部门取消了这一家人的最低生活保障。
平静
屋子可乐塑料瓶上装着水,插着几根绿色的植物梗,靠水部分已冒出好几条细小的根……这几根生命,见证着这里的残酷与芳香。
一瓶瓶西药塞满了一个个鸡蛋卷铁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却并不刺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天挤进房间的光线悄悄溜走了。赵伟平凝视着窗外,温伯妹也凝视着窗外,他们的眼中并没有茫然,也没有焦虑,而是充满着对待命运的平静。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那种淡然,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离开的时候,温伯妹倚在大门边目送我们。这一天,浓浓的雾让一切都变得看不清楚。但她带给我们心中的那份震撼和感动,却无比清晰和深刻。(文/记者 邓勃 江彬 图/记者 邓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