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女生跳楼留谜团 曾被早恋男友威胁发裸照
“死亡的前一秒在哭泣,死亡的后一秒在后悔”……这是女孩穆雪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她的死,最初疑点重重,但随着谜团被父母解开,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浮出水面:变质的早恋,裸聊后被留存的裸照,遭遇威胁后极度恐慌的内心,最终让这个13岁女孩选择用死亡,来结束一切。
少女穆雪之死,给母亲陈玉留下的是悔恨,是难以弥补的失子之痛。但对于更多的家庭,我们希望当你冷静的读完这个故事时,能看到的,是责任与反思。
悲剧之谜>>
“夜幕中,1米8的父亲,哭得像个小孩”
女儿微笑离家 却从27楼坠下
穆雪离开的63天,陈玉说,她度日如年,每活一天,都是遭罪。
53平方米的新家,布置温暖,坐落在南岸一处僻静的小区,尽管不富裕,但邻居们的印象是,屋里这一家三口很幸福,男人是厨师,烧一手好菜,女主人主内,女儿长相乖巧,长发飘飘的穆雪,走路一蹦一跳的模样,很多人至今还能记起。
5月4日清晨,女孩跟往常一样,又出门了。然而监控镜头记录,她背着书包,低头走出小区时,步子极慢,出门后,朝学校的反方向直行。
陈玉来不及觉察女儿的反常,直到40多分钟后,手机响起,女儿的短信,看得她两腿发软,“爸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不懂事,处处让你们操心,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在这个世界上只能让你们操不完的心!对不起!妈妈!爸爸!”……
尽管一头雾水,陈玉还是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连忙回拨女儿手机。可是,已经关机。陈玉冲到学校,女儿的座位空着。
很快,家人、老师,还有派出所民警10多人陷入漫长寻找,均无功而返。傍晚7点,累垮了的陈玉突然从床上弹起,“会不会在二姨家?快去找!”
二姨家离学校不远,位于27楼,但长期无人居住,有钥匙的,只有穆雪,当晚9点,穆国华悄悄从窗门翻入,还来不及落脚,楼下传出尖叫声,邻居报警,有人坠楼身亡。
楼下,警灯闪烁,浑身是血、躺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女孩,正是穆雪,被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征。陈玉当场晕倒,穆国华死命拽住女儿,夜幕中,1米8的汉子,哭得像个小孩。
“死亡的前一秒在哭泣,后一秒在后悔”
18字短信留下一串谜团
穆雪死了,生命终结在13岁,这个花一般的年龄,留下太多疑问。
数日后,警方鉴定为非正常死亡,排除他杀可能,定性自杀。
陈玉说她无法接受,“好端端一个娃儿没了,27楼跳下来,要好大的决心?”她记得的是,女儿当天出门前还特地转身亲了她一下,“妈妈,我爱你!”出门时,那是一张笑脸。
笑脸背后,藏有怎样的秘密,足以放弃生命?两天后,陈玉从女儿手机上,翻查到一条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短信:“死亡的前一秒在哭泣,后一秒在后悔”,18个字,留下的疑问,令她决心去寻找真相。
翻衣柜,搜遍女儿房间的每一处……办法想尽了,没找到任何答案。5月7日,父亲穆国华反应过来,“现在的娃儿喜欢上网,要不试下QQ?”
从未上过网的两人,在15岁侄女的协助下找到了QQ图标,但一群人弄了七八个小时也没试出密码,穆国华不死心,他隐约感觉到,打开QQ聊天记录能够找到答案。
第二天一早,穆国华抱着电脑去了电脑城,专业人士帮他破译了女儿的QQ密码,遗留的聊天记录说出了真相,只是他没料到,被解开的谜底,如此令人难以接受,“像针扎,痛在心尖上”。
“从聊天记录上看,男孩比她高一年级”
生前3个月 懵懂的早恋来了
回到家,穆国华点开电脑时,手在抖,看完女儿的聊天记录,两口子蜷作一团,抱头大哭。
7月4日,重庆晨报记者在采访中看到了打印出来的部分聊天记录,A4纸打印的,足足27页,但这仅仅是穆雪生前两个月聊天记录的很小一部分。这些聊天记录,讲的是一段早恋由美好到变质,最终成为噩梦的故事,令人心痛:
“我爱你”“我也爱你,好幸福”…今年2月,13岁的穆雪早恋了,突如其来的懵懂爱情,最初感觉是“每一天都好开心。”从聊天记录看,男孩就读于穆雪同一所中学,比她高一年级。
正是这个时间,刺痛了陈玉敏感的神经,因为今年2月,为了让女儿就近上学,她安排穆雪到学校附近的二姨家居住,本意是,二姨家没人,能安静学习。那是穆雪第一次离家,独立居住,陈玉和丈夫继续留在观音桥家中,方便上班。
每个周末,穆雪还是照常回家,陈玉没有察觉异常,只是隐约感觉到,女儿的话多了,笑容更多了。
初恋是美好的,但13岁女孩的初恋,充斥着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二姨家有电脑,还有摄像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大人们看来,不可思议,两个孩子开始裸聊,原因是,“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彼此感觉到更真实的爱”。
早恋之痛>>
“如果要分手,我就把照片贴到学校去”
初恋变质 遭遇裸照威胁
早恋,老师是最容易觉察的人,今年3月,穆雪在聊天记录中说,“我们的事,已经让我们班主任知道了,你们任老师也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分了吧”,几分钟后,QQ弹出回复,“你要离开我?你死定了”,“如果你要分手,我就把照片贴到学校去……”
此后的聊天,美好荡然无存,充斥威胁与恐惧,在与“男朋友”长达20多天的拉锯战中,对方转发多张裸照截图,女孩的态度由最初的坚决,到妥协,再到恳求、恐惧,“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求求你。”
大人们本有机会阻止悲剧的发生,3月份,班主任老师将陈玉请到学校,这次谈话中,老师表示穆雪有早恋迹象,一番商议后,老师决定今后每天亲自送穆雪回家,直至早恋迹象消失,也请家长加强监管。
回到家中,陈玉女儿也有过交谈,但得到了否定答复,“我没早恋,老师误会了。”3月13日,陈玉决定提前搬家,亲自看守女儿,在她看来,生活很快恢复正常,家人齐聚的喜悦冲淡了疑虑。
但在聊天记录中,一切正在恶化。
“摄像头修好了没,让我再看你一次。”3月23日,男孩的要求被又一次拒绝后,他表示穆雪变心了,“你把我惹火了,我把你转给别人。”
聊天记录中的穆雪,恐惧、无助,现实生活中,她一切如常,连敏感的母亲都没察觉异样。
“就算是成年人都会崩溃,我不知道那些天,女儿怎样熬过来的”
又一个QQ贴出裸照 咄咄逼人
4月26日,穆雪跳楼死亡前8天。另一个QQ号码弹出,彻底将穆雪送入她认为永远回不了头的命运。
“我是你一个同学的哥哥,你们的事我都晓得,还有你脱衣服的事……”对方发来的图片中,穆雪再度看到了自己的裸照。
“你想干什么?”……
穆雪不再回复,尽管如此,接下来的几天,QQ号码闪出的聊天记录咄咄逼人,“照片,我会给你家人或者学校看”,“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我要行动了!”“现在开始,倒计时了”……
深陷这样的困境,穆雪只字未提。
陈玉这几天,把女儿离世前几天的情况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五一长假,女儿跳楼前4天,陈玉觉得家是幸福的,爸爸买了空调,指定安装在女儿房间,穆雪很高兴,像小时候一样挽住爸爸的手腕,穆国华将她高高吊起,父女俩一脸欢喜。
灾难令人猝不及防。从穆雪的QQ记录中来看,这4天,裸照威胁每隔几小时就会发来一次,语言污秽,对方的要求越来越直白,“就算是成年人都会崩溃,我不知道那些天,女儿怎样熬过来的。”
5月4日晚,穆雪坠楼,生命止步于13岁。由于穆雪死亡的消息未公开,此后的一个多月,她的QQ仍在不停接收裸聊图片和威胁讯息。
“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我一定要告诉她,天大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生命没有如果,谁来负责
从小到大,穆雪都是公认的乖巧女孩。昨日,被收拾整洁的卧室里,摆满相框,照片中的女孩,习惯眯起大眼睛,然后浅浅一笑,很恬静。
很久没人居住的小床上,被子折叠整齐,床头摆着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格外醒目。穆国华说,这是女儿出事后,他去书店买的,但他知道,现在读已经来不及了。
“我给人做了一辈子菜,最开心的,就是看着女儿边吃边笑。”作为父亲,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穆国华觉得是种难言的痛。两个月,两口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瘦了10多斤,从最初的愤怒、震惊,到现在,更多的是悔恨和无助。
陈玉说,10多年前,两人离开四川老家来重庆,就是为了给女儿谋一份更好的生活,现在搬了新家,日子本应一天天过起来了,但女儿没了。
“如果我女儿还活着”……这是陈玉每天最常念叨的话,“如果我女儿还活着,我一定告诉她,‘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跟父母讲,天大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但生命的残酷,在于没有如果。
穆雪空间日志>>
3月5日 突然的到来,令我受宠若惊。
3月11日 他说,每天只要能见上我一面,就心满意足了,这是我最美好的初恋,藏在心底。
3月29日 眼泪,没有颜色的血。
4月18日 今天,我和阳是否就结束了,我按你所说的做了,你还要我怎样?我累了,也装够了。结束吧!
4月26日 渺小的我只不过是人群中的过客,没有爱情,只有寂寞。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重庆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