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5个月后，天津籍大学生在杭州见义勇为牺牲案于5月4日在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杨济源的亲属、被告人杨成本人以及亲属首次见面。昨天，本报记者也再次来到杭州，对该起事件发生后5个月来的进展进行追访。

　　甘肃青年如今想吃“后悔药”

　　从去年12月31日晚该起事件发生，直至本月4日庭审前，不论是媒体还是更多的公众，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见义勇为的天津小伙杨济源身上，而伸出一刀刺向杨济源的杨成，由于种种原因，他的轮廓似乎并不清晰。杨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只有26岁的甘肃青年又为何对一个大学生下此狠手？昨天，本报记者通过走访案发后与杨成有过深入接触的检察官、律师，以及杨成的女朋友和弟弟，力求还原出一个真实的他。

　　“后悔”是案发后与杨成有过接触的人从杨成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因为办案需要，浙江省杭州市人民检察院公诉一处的检察官蔡勤为与杨成有过整整半天的接触。“认罪态度好”是杨成留给蔡检察官的第一印象。蔡检察官说，那天提审杨成讯问的整个过程非常顺利，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杨成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杨成有良知”这一点，同样也得到了浙江五联律师事务所邵飞律师的认可。受法律援助中心指派，此次，邵飞律师作为杨成的辩护律师参加了5月4日的庭审。也正因如此，与蔡检察官一样，邵律师也与杨成有过整整半天的接触。据邵律师介绍，杨成虽然没文化，而且身上有一些恶习，但捅出足以让杨济源致命的那一刀完全是一念之差。“至少他给我的感觉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还有良心，知道自己做了极大的错事。”邵律师说，在对杨成询问有关该起事件的经过时，杨成不止一次说出“后悔”两个字。

　　蔡检察官告诉记者，在提审杨成的讯问过程中，尽管杨成对于当天事件的整个过程能够回忆出，但并不完全清晰。“杨成能记得自己捅了杨济源一刀，但同样伤到自己当时却并不知道。而且对于当时的情况，杨成说自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脱，脑子里基本是一片空白。”而对于那次扒窃，蔡检察官也了解到，之所以杨成“冲在第一个”，是由于他刚刚加入到扒窃队伍，辈分很低，“主动请缨”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在这个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提高威望。

　　对于杨成本人以及他的行为，邵律师也觉得，他是那种典型的莽撞。邵律师透露，杨成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着急的时候会有一些口吃，心里干着急却说不出话。所以，在邵律师看来，事发当时，杨成急得无法表达，既然说不清楚，索性就“做”了。至于杨成随身携带的那把刀，邵律师和蔡检察官所了解到的情况也基本一致。“他说不是为了这次扒窃才带的，带在身上目的是防身。”

　　在去年12月30日前，与杨成有过最多接触的要算他的女朋友和弟弟了。昨天当记者电话联系到已经返回甘肃的这两人时，对于杨成，女友小孙和弟弟海成给出的说法与之前两人也没有太大出入。在他们看来，尽管犯下了杀人这样的滔天罪行，但杨成并不是一个坏到极点的人。“他身上确实有很多不好的毛病，也认识一些不好的人，但他一定能改造的，否则我也不会和他处朋友。”女友小孙说，杨成虽算不上老实，但是个实在人。弟弟海成也认为，哥哥这事错就错在结交了坏人，而且意气用事，脑子一热才酿成大祸。

　　凶手弟弟 愿意赡养杨济源父母

　　杨成出事的消息，弟弟海成还是从杨成女友那里知道的。即使是在上月底，杨成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对于自己杀人的事情，也只字未提。

　　杨成的弟弟海成在5月4日庭审的时候，也赶到了杭州，与小孙一样，庭审结束后，他便返回家中，目的是筹钱。“上月底的时候，哥哥还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诉我们他在杭州挺好的，自己能挣钱，不让家里人惦记。可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海成说，看着哥哥寄来的这封“平安信”，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如果杨济源的父母愿意，我就给他们当儿子，我哥哥也能给他们当儿子，等哥哥出来的时候，我们哥俩一起伺候两位老人。”海成说，只要能留哥哥一条命，他们一家愿意做任何事。

　　杨济源被害案件进入了司法程序，对于一直在天津的杨济源的父母来说，他们在关注案件的同时，也在关注着杨成这个年轻人。杨济源的妈妈告诉记者，一切结果都听司法机关的，相信法律会给这个年轻人一个合适的判决。

　　昨天上午，杨济源的妈妈告诉记者，自己和老伴儿都是农民，法律上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对于案件并没有什么想法，一切结果都听司法机关的，而且后续的事件处理也都交给了把家安在杭州的大女儿和女婿。当提及杨成在庭审时的情况，她告诉记者对这些细节并不清楚，虽然没跟这个年轻人见面或者是近距离接触，但是也非常关注这个年轻人，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当时的想法以及以后的出路。“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一切都听从判决。”

　　对于提出57万元民事赔偿的情节，杨济源的妈妈说是律师计算出的，而且女儿说是依据法律条款计算出的，其实索要赔偿只是一个形式。对于这点，记者也从杨济源大姐口中得到了证实，她说抛开一切来看，杨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所以赔偿金额的多少只是一个数字，作为家人根本就没有非得要对方必须赔偿多少钱的想法，一切只不过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使一下作为家人的最基本权利，同时也是让对方明白，只有真诚的忏悔才是最重要的。

　　从杨济源大姐的口中得知，在案件审理和判决后，他们也要着手处理后续的一些事，根据判决书等材料，就可以跟学校一起为杨济源申请烈士。因为根据相关规定，涉及重大刑事案件的见义勇为，要申请烈士必须要等判决后。

　　杨济源姐姐 多少钱也换不回弟弟

　　尽管杨成一家一再表示不惜一切为杨成赎罪，但是，对于杨成所犯下的罪行，在5月4日一同参加了庭审的杨济源的姐姐和姐夫却表示不能原谅。“我们都是普通人家，再怎么说，我的弟弟没了，如果能把弟弟还给我，怎么都好说。”

　　杨济源的姐姐告诉记者，在庭审结束后，杨成的女友曾站在她面前哭着替杨成求情，尽管当时自己也有些心软，但想到已经与自己阴阳两隔的弟弟，所有的恻隐之心就全都打消了。

　　杨济源的姐姐说，对于当天庭审的情况，她并没有详实地告知父母，主要是考虑到老人家身体都不是很好，不想再刺激他们。杨济源的姐姐表示，他们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希望法院能给出一个公正的裁决，如果因为其他情况对杨成轻判的话，他们一家人都无法接受。

　　杨济源的姐姐说，如果赔偿金会对法院的最终裁决产生影响，那么，他们宁可不要。

　　“如果济源活着的话，可能他会原谅杨成，但他现在毕竟不在了，我们无法听到济源的意见。”

　　检察官:蔡勤为 被告犯罪情节恶劣

　　从接手案件到调查清楚所有事实并提交法院，浙江省杭州市人民检察院公诉一处的蔡勤为检察官始终觉得杨成很可惜。不过，即使如此，杨成也无法逃脱法律的严厉制裁。他杀害杨济源属于一念之差，但手段非常残忍。

　　据蔡检察官介绍，杨成始终非常后悔，甚至在庭审现场表示如果被判死刑就会捐献器官来弥补自己的罪过，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认罪态度好，这是事实，但前提条件是已经犯罪了，这也是事实。”

　　蔡检察官说，如果当时杨成偷东西被抓后不予以反抗，单凭偷窃手机的价值，可能还无法构成刑事犯罪。但是，杨成在别人没有对他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出此重手，最终的行为就属于抗拒抓捕，是典型的转化型抢劫，比一般的故意伤害致死还要严重。由此判断，法院最终对杨成量刑的时候，不会太轻。

　　杨成律师:邵飞

　　被告做好偿命准备

　　对于法院最终能给出什么样的裁决，尽管作为杨成辩护律师的邵飞律师并不抱乐观态度，而且，对于“死刑”杨成也可能不会上诉，但是，邵律师仍然觉得，应该给杨成“留条命”。

　　昨天下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邵律师的态度非常明确。他认为，“杨成杀人”是事实，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法院应该有更多的考虑。“就像我在庭审现场所说的一样，杨成没有前科，属于初犯。而且，他的主观恶性并不强烈，是自身受到威胁后的冲动之举，并不是那种非要置人死地的行为。这两点，法院在对杨成量刑的时候，都应该考虑到。”邵律师说，这些是对于杨成相对有利的客观条件。以此两点看，杨成罪不至死。

　　对于一旦法院裁决“杨成死刑”的结果，以和杨成接触后的判断，邵律师觉得杨成很可能不会上诉。“他在庭审的时候已经说了，如果被判死刑，就会捐献器官来弥补自己的罪行。”记者王渐 王健每日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