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云南昆明历史最悠久的两座古塔东、西寺塔依旧相对矗立在闹市区里,而茶馆、剧院,听戏唱花灯的时代却早已渐行渐远。”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昆明的街街巷巷到处都是铺面摊点,洗染铺、鞋摊子、补碗补锅的、修伞的……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承载着昆明记忆的“老行当”逐渐被新东西所代替。还有为数不多的,承载着昆明人的记忆的“老行当”依旧坚守,在城市的变迁中吐故纳新、重焕荣光。
标题:城市变迁中的昆明“老行当”
【解说】循着老昆明人的回忆,走进昆明城里仅存的几条老街窄巷,那里一些在历史洗礼中坚韧残存的“老行当”正在绝处逢生,以古老的方式继续以诚信、谦和的方式经营着。于是,“老街”便成了昆明人怀旧的好去处,他们携老扶幼,到老药铺购几味膏丹,或到花鸟市场选盆景、赏古玩、喝普洱茶、咂水烟筒,或是吃包谷鲜饼、破酥包子,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这些老街里川流不息,一街、一巷、一庭、一院尽在岁月的流逝中重新唤醒古老的记忆。
小标题:百年药铺坚守不倒
【解说】昆明光华街数老药铺最多,福林堂及王运通膏药店等一些老字号药房都打出了祖传的号牌,位于光华街与文明街交叉口的福林堂创设于咸丰年间,经营汤药丸散,世代相传,所炮制的再造丸、糊药、散药及制木瓜等,均驰名省内外,每年冬季,还专门推出滋补药品及药膳,成为药材业的翘楚。现在,铺面外的广告词还保持着上个世纪初的味道。以前专卖跌打损伤膏药的就是王运通膏药店。王家的子孙继承祖业,现分两家,标以“老铺”和“正支”之号。
【同期】(王运通医馆负责人 杨宝英):我差不多是20岁就在这里了,今年已经是32年了,(地址)基本上没变,以前是老式的门,最近一年来才修成这种样子的。
【解说】杨宝英是王家媳妇儿,自年轻时嫁入王家与王运通医馆第十二代传人一起学医,后来丈夫去世,便带着年幼的女儿坚守祖业。
【同期】(王运通医馆负责人 杨宝英):学了大概三年多,就全部学会了,现在配药,膏药都是我一个人来料理。顾客看的病都不变,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都是老顾客。
【解说】杨宝英正在细心装药,祖孙几人走进膏药店,杨宝英示意对方坐下,拉上一块花布帘子,十几分钟后药就开好了。
【同期】(王运通医馆负责人 杨宝英):刚才那个老人她生她儿子的时候也是二十多年前了,看好了以后,现在她儿子媳妇也生孩子,她又带着来看。
【解说】现在杨宝英的一只耳朵基本失聪,她说手工制药三十多年,长期与各种药物接触,使她的听力受到影响。怕病人与她沟通困难,目前她的女儿王继华常来帮助她,逐渐接手膏药店的事宜。
【同期】(王运通医馆负责人 杨宝英):她现在基本上也熟练了,熬膏药 配药各方面的东西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女儿本来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她也有专业知识,不用怎么教。
【解说】在医学科技发达的今天,要在众多新兴医院的冲击中守住一间条件简陋的老医馆本是件困难事儿,随着城市老房子的拆迁,本来是靠诚信和医德存活的店铺,却因为将要失去一席之地而岌岌可危。杨宝英说虽然王运通膏药店的店铺很小,但是对医学的影响很大,老房子拆迁以后,她怕很多老昆明患者找不到店铺而着急。
【同期】(王运通医馆负责人 杨宝英)我们这种店铺,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不能说拆了搬远了给顾客带来不方便,给顾客带来很大的困难,因为治病不像你卖其它的商品,不做就不做了,这个是很重要的一点要给顾客一个说法,不能让人家找不着,或者是看病带来不方便,带来很大的困难。
【解说】昆明是云南中药材重要的加工和集散地,中药贸易与生产加工有着悠久的历史,产生了一批杰出的中医师和著名药品。民国时期,在药房医馆方面,除清代的福林堂、杨大安堂、王运通膏药店、黄良臣医馆等老字号外,一批新药房、诊疗所也相继开张营业,如光华街郑氏女金丹、万子美诊疗所、文明新街黄农山医馆、明法医院等等。至今,福林堂、王运通膏药店等还在继续经营,而其它老字号均已消失不见。
小标题:隐于闹市的“写字公公”
【解说】从光华街拐进文庙直街,便有众多老昆明风格的小巷子,沿着其中一个小巷一直走,一块大大的招牌醒目地挂在青砖墙上,上面写着“写字公公,代人写字,写家书、申请、欠条……”,而再往深处,一个名为“隆中居”的小院赫然眼前。小院里,隐于昆明闹市里的最后的“写字公公”张永兴悠然地坐在方桌前,继续着“卖字为生”的老行当。
【同期】(写字公公 张永兴): 这里我帮你写好你拿到平政街28号就可以了,我念给你听,我叫王莉,女 ,汉族 47岁,籍贯云南巧家。
【解说】对许多人而言,这个场景并不陌生,在影视剧里,经常会看到这种代笔先生为目不识丁的人挥笔写家书。只是眼前的这位老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干着似乎与时代不搭调的行当,却颇受欢迎。张永兴介绍说,虽然现在的生活环境与旧时不同,电脑普及,人们的文化水平也越来越高,但是仍然有许多人有请他书写的需求。
【同期】(写字公公 张永兴):例如他要办低保(申请),或者做什么事情必须要要求他写个申请,现在还是有很多人提不起笔来,也不知道怎么写,有的人本身没有文化,而且也不知道写这些东西的格式。
【解说】在张永兴干净的小院里,一颗紫红色的三角梅开得正艳,蝴蝶兰、文竹、仙人掌等小植物在明艳的阳光下生机勃勃。天井式的院子将院外的喧嚣隔离。老人静静地为顾客书写着各类书信申请。俨然一个智含渊薮的文人墨客。然而,据他介绍,在干起这个行当之前,他是一个汽车修理工,与“文”完全不沾边。
【同期】(写字公公 张永兴):我是当工人的,是汽车修理工,和这个(写作)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因为我的家就住在这里,90年代初期我退休以后,这条街就陆续发展成为广告街,那个时候这条街有七八个人写字的,专门帮做广告的人写字,我也就萌生了这个想法。
【解说】张永兴刚开始有些不习惯整天坐在寂静的小院里等待前来请他写字的顾客,后来,渐渐地迷上博览群书,他的小方桌上随时放着一本汉语词典以及一些涉及各行各业的专业书籍。他说一旦有顾客需要写的书信申请里涉及到他不会的东西,他便会整天整夜研读,直至写出一篇好文。今年已经75岁高龄的他,身体依然硬朗,他说,只要他还能动,就会一直做昆明人的“写字公公”。
小标题:百年传承手工制墨
【解说】在昆明近郊的团结乡,一间200多平米的厂房里,一台古老的研墨机不停地转动着。这就是拥有140多年历史的昆明传统制墨老字号“天宝斋”的制墨厂。这里,“天宝斋”传统制墨技艺的第五代传人李玉霖带着17位工人,至今仍然以全手工制墨的方式,延续着祖传的制墨工艺。走进漆黑的厂房,一股浓烈的墨香扑鼻而来,工人们正在忙碌着制墨。
李玉霖介绍说,一瓶传统墨水从生产到成品共需要14道工序,道道工序全手工,这样成墨才会质量优质,气味芬芳。
制墨工老张打开研墨机,用铁铲将一桶晒得硬邦邦的墨胶一点点铲进研磨机。随着机器的转动碾压,坚硬的墨胶块渐渐变软。而厂房的另一边,工人们正在对墨汁进行装缸冷却,老人和女人们则在对墨汁进行最后的灌装。
【同期】(天宝斋传统制墨技艺第五代传人 李玉霖):第一我们从选料上来说,要的都是纯天然的东西。像我们所用的骨胶、炭黑、包括它的香料,用的都是很纯正的,像仿古一样的就是冰片、麝香,必须要放在里面。
【解说】天宝斋制墨依然讲究原生态,选材天然。要制出“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芳香宜人”的上等墨,在配方中必须添加精选优质松烟、桐油、生漆、明胶及秘制上等香料如麝香、冰片、龙脑等名贵原材料。但由于种种原因,现在不少原材料十分短缺。加之现在各种机器生产的化学墨水的冲击,传统制墨曾一度只能在夹缝中求生。
【同期】(天宝斋传统制墨技艺第五代传人 李玉霖):特别到后来还经历了城中村改造,那会儿我就说不做了,要拆房子我就真的不做了,有很多老朋友就和我说你不做怎么行,你不做云南就没有墨汁了,我又想了想,我爸爸也是这样和我说祖传的东西你要把它丢了吗?
【解说】在李玉霖的父亲那一代,昆明制墨的手工作坊不少。那时候手工制墨作坊的生意还比较红火。后来人们用笔方式的转变以及一些化学墨水的出现,云南的传统制墨厂越来越少,就只剩下天宝斋。想到父亲苦心经营的的家业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李玉霖有些不甘心。经过一番挣扎,李玉霖走上了振兴传统制墨之路,最终以“天宝斋”、“松滋侯”、“兰烟”、“松鹤春”等传统名墨复兴祖业。
天宝斋传统制墨工艺由李玉霖的先辈李兜阳先生开创于1864年,历经百余年,其间大起大落。但最终从小闻着墨香长大的李玉霖,花了大半生,终于守住了自己的家业,目前,天宝斋墨品年产量已达3万多箱,产值近200万元。天宝斋墨品不仅走入云南省周边省市,还远销到缅甸、老挝、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李玉霖说,“天宝斋”传统制墨工艺延续至今,已经成为了一种信念。
【同期】(天宝斋传统制墨技艺第五代传人 李玉霖):老的东西能坚持下来的它已经是一种信念了,不是和经济物质来挂钩,墨,我说了我会做一辈子,我不会再讲我不做墨了,我绝对会把它传承下去,不但要传承还要发扬。
【解说】虽说有些老行当还能持续发展,但不可忽视的困难也频频出现,这些老行当不得不面对拆迁、材料短缺、高成本低利润等难题。保护和补救的工作已经刻不容缓。
【同期】(云南昆明市政协副主席 张建伟):不管是大的小的,例如爆米花、糖人,还有喜欢吃的小吃,这些一类的还有一些小手工、刺绣,还有斑铜我们老百姓日常用的具有民族特色的一些东西,在庙会上最能展示,所以我觉得一个节日平台搭建,还有以后有可能的话呢,政府扶持在这些历史文化名城,像昆明这种历史文化的古城,专门有步行街,把老字号扶持起来,请他们进去,请他们来传承,我觉得也是 一种扶持和保护的手段。
【解说】很难想象,在一个现代化都市的街道转角上会看见一间设备原始,条件不佳的店铺。虽说受到商业社会的冲击,但这些老店就那么存在着,坚守着它被几辈人认同的经营理念,变通适应着市场生存的法则。城市变迁永无休止,老行当的宿命也不尽是走进尘封历史,依旧可以鲜活无限,光彩承传。
编导 和晓莹
摄像 赵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