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刚刚经历过战争的伤痛,却不忍无视敌人的孩子;有这样一群孩子,他们因战争被遗弃在中国,却被养父母抚育成人,他们就是中国养父母与日本遗孤。
时间的车轮转回到二战时期,日军的铁蹄肆意地践踏在中华大地,那时的中国已经满目疮痍。日军为了给战事提供充足补给,实施所谓的“满洲农业移民百万户移住计划”,在1936年至1945年间, 前后组织20万日本贫民进入中国东北,他们被称为“开拓团”。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车霁虹)据1945年战后统计,当时日本在中国东北一共建设了开拓团能够达到860多个
【解说】1945年,日本战败,日军仓皇撤退,日本移民一部分被日军残杀,其余四处逃难。当年,日方有5000余名孤儿被抛弃在中国,他们中最大的13岁,最小的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这些日本遗孤后来被中国人收养。
【同期】(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车霁虹)黑龙江地区占有的遗孤是最多的,可能达到2000多人,其次是吉林省和辽宁省地区。
【解说】这里是哈尔滨道外区长春街的一处居民楼,已经86岁的“中国母亲”李淑兰,1945年收养了日本遗孤田丽华。老人还记得当时的田丽华只有五岁,日本名字叫池边顺子,是难民所的热心人员将她带到老人家中。据老人回忆,当时孩子的亲生母亲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她,上面写有田丽华的生日及在日本的家庭住址。好心的李淑兰看孩子的生母可怜,已经没有抚养田丽华的能力,便拿出200元钱给她当做路费。老人说,田丽华很乖很听话,从小并没有因为大家知道她是日本遗孤而受到歧视,反而得到许多邻居的帮助与照顾。
【同期】(李淑兰)孩子小我们对她实心实意的,听话教她她也会说。
【解说】1980年,田丽华的生母通过外事办找到了李淑兰,希望田丽华能回到家乡日本大分县。
【同期】(李淑兰)我姑娘跟日本代表团联系上了,跟外事办,完了他们就办回国的关系,办好了之后,1981年9月回来的,在我这住了两个星期,完事他们就回国了。
【解说】李淑兰老人回忆说,自从1980年田丽华回到日本之后,先后在1984年和1996年回到中国看望她。前些年,她们母女俩还经常通信告之近况,可老人最近才得知,田丽华不久前患上了自闭症,老人曾在2010年时去日本想看望她,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无法联系上,母女俩终究未能见。
【解说】当记者问到对于养女田丽华,老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时,满头白发的李淑兰眼里泛起了泪花。
【同期】(李淑兰)这么长时间我也看不到她,也不通话,我想到日本去看看她就了了我的心愿。
【解说】当记者要离开李淑兰家时,老人依旧舍不得放下田丽华的照片。透过那些被她捂热了的照片,人们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那份无私、充满关怀的母爱,老人依旧沉浸在对养女的思念中。
【解说】中日邦交正常化后,许多日本遗孤回到日本,中国养父母被迫与日本遗孤分离。哈尔滨市日本留华孤儿养父母联谊会是哈尔滨红十字会下属的一个民间组织,联谊会成立的宗旨就是让日本遗孤和中国养父母这一特殊人群得到社会上更多人的了解,揭露那场战争给中国人民以及日本普通民众带来的痛苦。
【同期】(哈尔滨市日本留华孤儿养父母联谊会秘书长石金楷)联谊会成立的宗旨就是使日本遗孤和中国养父母这一特殊人群得到社会更多人的了解,通过他们这种人道博爱奉献的精神,揭露那场不应该发生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以及日本普通民众带来的深重的痛苦,呼吁世界和平。
【解说】据联谊会统计,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健在的中国养父母有五位,仍留在哈尔滨生活没有回到日本定居的遗孤还有七位。
【解说】87岁的沙秀清老人也是生活在哈尔滨的“中国养父母”之一。老人的父亲在日本投降之前被抓到煤矿做苦力,最终病死在煤矿;弟弟同样遭到日本人的毒打至残,以至于失去了劳动能力。沙秀清老人的孩子当时患有重病,日本人以怕传染他人作为借口不允许孩子就医,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病死。
【解说】在老人的记忆中,日本人已经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是面对日本遗孤,老人却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其中一名孩子洪静茹,日本名字叫做铃木静子。
【解说】1946年,洪静茹被沙秀清的妹妹在牡丹江东京城火车站捡到,后来被沙秀清老人收养。
【同期】(沙秀清)那时候将近一周岁,我一个妹妹,去东京城火车站去玩,到那看人家都抱孩子,她也进去把这个小姑娘抱出来了,她妈那阵说话也不清楚了,挺不好说的挺难说的,就说这孩子4月24生日,就告诉个生日就拉倒了,她妈就没那个气了。
【解说】沙秀清老人说,洪静茹的父母都是日本的开拓团民。老人回忆,曾经有两位民警来到她家中询问洪静茹的情况,并问老人是否想要继续将洪静茹留在中国,虽然舍不得,但老人还是决定让洪静茹回到她亲人的身边。
【解说】老人说,当洪静茹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从未问及过收养她的种种细节。
【同期】(沙秀清)那时候她知道了吧她也不问我,她上学回来也没问始终没问不提这个事,她这个人就好像是个耻辱似的不想提这个什么时候都不提自己是日本人,不提那个。
【解说】回到日本后的洪静茹基本上年年都回到中国看望母亲沙秀清,并且带老人去过三次日本。直到如今,一提起养女,老人的眼中仍旧是无限的思念与牵挂。
【解说】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国养父母这一群体正走向消逝。中国养父母的爱,超越血脉、超越国界、超越仇恨,这种爱不会成为封存的记忆,会被中日两国人民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