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日下午,两岸两个名人在台北进行了一场没有交集的“荒诞”对话。一位是最近遭受不少批评“太过矫情”的台湾名作家龙应台,一位是《让子弹飞》再度使他曝光于镁光灯下的大陆名导演、名演员姜文,他们出席一场名叫《时代/眼光》的演讲会,龙应台任主持,姜文任演讲嘉宾。
这是两个表现方式迥异的人,龙应台很严肃很深沉,姜文很荒诞很嘲讽。当天下午两人的互动也因此变得“精彩有趣”。
她抛来“眼光”,他就“头晕”了
开场,作为主持人的龙应台,按地主之仪把嘉宾姜文赞扬了一番,称赞他“是大陆演艺人员中产量特别少、影响却很大的人,这与他的犀利眼光和独特创作有很大关系”。
姜文没有顺龙应台的话语进入“眼光”主题,而以习惯性的嘲讽口吻称 “有点头晕”。为什么呢?姜文对着龙应台说,“刚进入会场时,龙大哥把手拍在我后背,感觉你就像《教父》中的大哥,我突然有点晕。”他转而面对观众说,“龙大哥刚才要求我,她提一个问题,我至少要说20分钟,这也让我头晕。”姜文还说,“凌晨四五点送走朋友才睡觉,今天早晨9点钟就被旅馆装修声吵醒了,以致现在还头晕。”
她想要“严肃”,他却来“嘲讽”
姜文生于1963年,1984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20多年来演出、导演了20多部影视作品,最近两年作品是《让子弹飞》和《关云长》,龙应台试图从姜文多年创作的心路历程切入,探究在中国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为何能出现姜文这个现象,以此探寻中国的文化土壤和社会改变,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龙应台提问,有人说《太阳照常升起》属于姜文的自传,请姜文讲述他的成长经历。姜文调侃称,千万别信一个人讲他自己,因为当这人讲话时,会受到现场时空的影响,《太阳照常升起》他用嘲讽口吻讲述了生活的荒诞,是一种内心感受,并非生活中的原版故事。
在他心目中,妈妈是很荒诞的,他从小跟妈妈最多的交流是挨揍,“妈妈把幽默与暴力结合得很完美”。妈妈不仅打他耳光、用棍揍,还找来钩子、铁锅打他,甚至预约时间打,弄得他惶惶不可终日,一心想着要做点什么事让妈妈开心,好让她下手轻点。
有一次,妈妈说好了晚上12点揍他,好不容易熬到半夜,以为妈妈忘掉了,正当要入睡时,迷糊中听到“啪啪啪”的一阵响声——— 原来是妈妈用厚厚的牛皮带抽在了自己身上,打一下还问他一声“错在哪”,姜文实在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编个做错的事情,结果编错了,继续挨打。
姜文以为,妈妈在荒诞的年代里造成了荒诞的性格,因此也以荒诞的方式教育孩子,孩子长大后,也以荒诞的方式讲述过去,就拍成了 《太阳照常升起》,因为荒诞,所以多数人“看不懂”。
她强调“坚持”,他强调“改变”
按龙应台思维,姜文对艺术一定有个最核心的坚持,才使他以强烈的性格、犀利的眼光,独行并影响着中国影坛。这个坚持是什么?
可是,姜文没有给予龙应台想要的答案。他说,没觉得坚持什么,自己随时可以不拍戏,也曾经试了几年没拍,并没觉得难受。“我不把拍戏当成工作、吃饭之类非得要的东西,做导演也一样,什么时候感觉累就不导戏,当个演员也可以。”
比如为什么拍 《让子弹飞》,姜文说这是因为别人批评 《太阳照常升起》“看不懂”,他就拍一部“让人看得懂的电影”算了。《让子弹飞》是一部很简单的 “为电影而电影”的片子,而《太阳照常升起》是一部为生活而拍的片子,生活有几人能懂?所以为生活而拍的片子难懂也就理所当然了。
姜文拒绝“坚持”,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随时会发生荒诞性的改变。他父亲14岁时当兵,向来很严肃,但近来这看似根深蒂固的“严肃”发生了改变。他开始热衷玩手机,同时带两部,每天也不知跟谁发信息,姜文说经常听到电话里有一个很圆润的声音,姜文竖耳听,父亲在电话里却“哦、噢、哈……”打马虎眼给姜文看,然后边说边离开了。父亲还玩照相机,一天姜文突然发现,剧组的所有女演员全跟父亲合影了,她们还一致推荐父亲出演剧中角色。
姜文感慨道,他和父亲都不清楚,父亲下一步该往哪儿走,“这有点复杂”。“生活中阴差阳错的事情很多,严肃的事情非常少,荒诞性是社会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东西。”姜文以为,是写历史的人把世界写得“严肃”了,既然这社会、这生活是“不严肃”的,对艺术又何须“坚持”什么呢?
姜文“荒诞”语录
●痛苦对我来说没意思,我改变不了过去,未来也难以改变,最好办法是拍电影,表达了,把心中的残留洗干净了,自己就舒服了。
●我妈在家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嘲讽的话,她一般不看我拍的电影,只看别人的电影,因为她知道我是如何长大的,我一下子变成了土匪,她不信。
●我在拍《红高粱》时,妈妈看我被另一角色打得很凶,提醒我说这个社会是复杂的,阶级斗争正以看不见的方式来报复了。
●我不是特别喜欢看电影,怕看到不好的电影,我对看电影有一种恐惧感。同时我会反复看一些经典影片。(《海峡导报》 记者 兰文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