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证所税改革——马英九和富人们的政治角斗

　　本周，马英九领衔下的“府”“院”党皆被证所税一案搞得人仰马翻，明明是维护租税公平、减少社会对立的一项财政改革，为何受到如此大的阻力？原本是一项亲民政策，为何连蓝营“立委”都顶着“造反”的骂名出面反对？证所税，它的背后侵犯的是谁的利益？本周“对话台湾名嘴栏目”请来台湾财经专家聂建中和台湾成功大学政经所副教授周志杰，为大家解读证所税背后的政治角力。

　　证所税收的是谁的钱？

　　导报记者(以下简称“记”)：首先请教周老师，证所税主要针对的是哪些人呢？

　　周志杰(以下简称“周”)：证所税全名证券交易所得税，广义上来说，是玩股票或任何衍生性的金融商品，只要产生交易行为，赚了钱即是所谓的“所得”，就要被征收一定的税。但是，没有闲钱余钱每日为三餐而奔波的阶层，显然是无法通过炒股、炒期货等投资行为来累积大量财富的。这次复征证所税的门槛要三四百万元 (新台币，下同)，但却受到这么大的阻力，由此可以联想到这个证所税影响到的族群是有钱人，即有能力以这些衍生性金融工具投资赚钱并且交易量很大的人。

　　记：这样说来，它的出发点其实是为了兼顾社会的公平正义？

　　聂建中(以下简称“聂”)：它本身是很好的一个美意，重新分配所得兼顾公平正义，证所税征收的是你在证券市场中除了薪资之外的财务所得，像这样的所得不属于你原有的薪资，这一部分你缴一点出来给社会是应该的。

　　重点是现在的几个版本一致被退回去，是因为这个门槛的问题，有些人觉得征收门槛太高，但有的人不但觉得太低，而且觉得根本不能征税，像一些券商跟股票交易的人，甚至有一些这些年赚不到钱的人都说不要再做。

　　记：虽然证所税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据说实际上影响的不过是百分之一的股民大户？

　　聂：是的，有谁一年能赚到三百万或四百万元，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多，既然不多为什么大家都排斥，可能大家都在想搞不好哪一年他自己就赚到了这么多钱，所以就在排斥，哈哈。

　　民意为何倒向有钱人？

　　记：它影响的人群并不多，但是反对的人却挺多，这又是为何？

　　聂：这是一个趋势的问题，当大家都觉得它会影响股市的时候，大户都不进场，那外资会不会离场？所有人的信心就会不足，就会萎缩。这会影响券商的交易量，影响他们的收入，就会有一群跟政权周边单位有关的人反对，他们就会说对整个市场影响很大，一定会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记：甚至包括蓝营的民意代表们，也有不少人持反对态度，甚至为此背上“造反”的骂名。

　　周：这些“立委”本应站在庶民百姓的立场上看待问题，但是这次的做法让人觉得很奇怪，可见其在选举的时候看重的民意，是部分能在选举时支持他们的、或在政策推动上影响比较大的特定的少数人。

　　当台湾人的整体利益触及到有钱人利益的时候，“立委”诸公倾斜态度之明显可见一斑。“政府”应借由税制公平、税赋的重新分配来缩小贫富差距，这是马“政府”施政的基本立场，甚至是强调过的第二任期的施政重点，却没有办法得到党籍 “立委”、资本家、财团们的支持。在“立法委员”眼里，市井小民们的利益也比不过少数人的利益，借此可以看出究竟是哪一个族群有力量能掌控政治。

　　聂：我觉得主要看“立委”中是什么样心态的人主导，要是“立委”像我这样的人多，就不会批了(笑)，主要这个政策追得太急，这样不一定会击中要害，如果全部都要做，要慢慢做，缓和地做，一样一样做，如果真正是为了公平正义，谁会反对！

　　“府”“院”决心不够强？

　　记：之前，“蓝委”们的“造反”也让外界一度质疑马英九内部的领导威信，按理说，连任成功应该是气势最佳的时候，为何这次却像一盘散沙？

　　周：很明显，“府”“院”对证所税的决心不够强，力度不够大，表态的透明度不够高。甚至让国民党籍“立委”误认为有唱双簧之嫌。“五巨头”聚会，萧万长、王金平开炮，而“立委”最会观风向、追踪民意，而“府内”的杂音让他们发现五巨头中有两个反对，其中一个还是“立法院院长”。所以说“立委”不仅是受到利益集团的影响，也是由于加上自己揣摩上意，认为“府内”推行决心不够，才会反对。

　　记：似乎该出面协调的人都没有做到本职工作？

　　周：是的，决策过程中内部横向协调没有做好。从“行政院秘书长”到“总统府秘书长”到“立法院秘书长”，这三个关键角色负责“府”、“院”、党的横向联接，但是却都抱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心理，不愿掺和进来。“行政院”内部已经通过的证所税，最后却被“立法院”里国民党“立委”给挡下来，让民进党看了笑话。

　　决策事前缺乏沟通、缺乏横向协调联系，只有宣誓，却没有借力一定的党政管道，这些失误是马团队的老毛病，在其第一任期就已出现过了。

　　马英九这次只能硬到底

　　记：马英九这几日对证所税态度强硬，您认为他会硬到底吗？

　　周：马英九在推出这次证所税是有相当程度的民意支持的，是有理在先的。但决策失误使得一张好牌变成烂牌，让大家觉得马“政府”虎头蛇尾，所以现在态度强硬是没有错的，虎头一定要挺到虎尾，晚硬起来总比硬不起来好。

　　记：所以，您对证所税最后的落实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周：当年王建煊任“财政部长”时，证所税税率达20%，但今年马“政府”提出的证所税税率并没有高于这个标准，却可以为台湾增加不少的财政收入，这可以用在许多的社会福利上，比如营养午餐，比如帮助高校学生解决学费高涨问题。这是美事一桩，如果真正实施下来，是可以让民众获利的。

　　聂：这次改革跟24年前郭婉容复征证所税完全不一样，1988那个时候，是为了打压当时的经济泡沫，但现在台湾股市并没有泡沫，征证所税是为了追求公平正义，我觉得马英九最后还是会做，就是门槛慢慢地会放宽，只要民意不是那么反对，他们就会推了。（《海峡导报》记者 杨思萍 实习生 黄丹妮 刘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