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不用叹天公:台湾虱目鱼故乡的喜悦与希望

　　晨光微熹，渔塘里已是一片热闹景象。一张大网在6位渔工的奋力推拉下，缓缓横过水面。肌肉发达的虱目鱼随着波澜在水面上翻着跟头，往来腾跃，银色的鱼鳞在朝阳下反射出一道道光。

　　空气中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这里是号称“虱目鱼故乡”的台南学甲镇，渔民洪学艺与大陆“契作“的数万斤虱目鱼今天就要收获了。

　　鱼被赶到狭长的渔网中后，跳跃得愈发欢快。长长的电击棒刺入水中，才让它们稍稍安静。一辆满载冰块的起重卡车已在水边待命，电得晕乎乎的虱目鱼随即被装桶、过磅、冰镇、启运，送至工厂进行速冻处理。

　　这些肉质细腻甜美，口感营养可比牛奶的虱目鱼，很快将出现在上海港的码头和超市上。从今年1月1日起，被列入ECFA早收计划的虱目鱼可以零关税进入大陆市场。虱目鱼在大陆有一个更为吉利讨彩的名字：状元鱼。

　　对41岁的洪艺成而言，这些都不用他再去管。在鱼“坐”上冰车的一刹那，今年的辛苦与操心差不多就算到了头。“我们渔民当然要谢谢‘契作’啦，辛苦是没错，但辛苦总算是没白费。”洪学艺说话时，一脸笑容。

　　“契作”是指大陆方面同学甲渔民订立的一项契约养殖合同，采用预付定金的方式，以固定价格向渔民收购虱目鱼。从去年开始实施的这项计划，今年已是第二年，共采购360万台斤(台湾通用的计量单位，一台斤约为600克)，学甲镇共有120户参与。

　　负责组织当地“契作”的学甲食品公司董事长王文宗，早年也养过虱目鱼。“渔民真的好辛苦，夜里从来没法睡个好觉。虱目鱼怕冷、爱干净，对水质水温要求高。2、3个小时不去巡视恐怕就要出问题。”

　　一首名为《阿爸的虱目鱼》的台湾闽南语歌曲这样唱到：“彼一年，寒冷的冬天，寒流来的时，彼一暝，伊对梦中雄雄惊醒。”“彼一年，彼场风台雨，淹过彼条路，彼下晡，伊向天公伯叹一口气。”

　　“伊看见，水淹彼呢淀，四界拢嘛是伊的鱼，亲像是开嘴咧叫伊。”

　　“伊讲伊有看见，彼暝的，梦中的虱目鱼。”

　　普通话这样唱：“那一年寒冷的冬天寒流来的时候，那一晚，他从梦中忽然惊醒。”“那一年，那场台风雨淹过那条路，那个下午，他向上天叹了一口气”

　　“他看见，水淹的这么满，到处都是，他的鱼就像是张开嘴在叫他。”

　　“他说他有看见那个晚上，梦中的虱目鱼。”

　　这首歌今年荣获台湾金曲奖年度最佳作词奖，以一个渔民子弟的口吻讲述了一个令人心酸动容的故事：年老的“阿爸”(即父亲)在台南从事着虱目鱼养殖的传统行业。饲料贵，渔会的政策也没落实。那一年又刮起了台风，洪水把阿爸辛苦养大的虱目鱼都冲上了岸。阿爸为了挽救虱目鱼，自己最后也被洪水冲走了………

　　洪艺成的邻居“泥鳅嫂”也在一早赶来帮忙捕鱼，她的遭遇可谓是这首歌的现实版。50岁年纪的她大名林丽足，2009年的“八八风灾”，让她的十几公顷鱼塘一夜间荡然无存。3年过去，借下的债务连本金都没还完。

　　在台南的艳阳下，“泥鳅嫂”把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一早就出来帮邻居干活，她还是认真地化了一点淡妆。

　　“虱目鱼还是得养，不然怎么还债。”生活很让人无奈，但她仍然充满希望。“虽然饲料涨、电价涨，但有了契作，我们心里就有了底。我们当然要感谢大陆的国台办。”

　　“养鱼就是养好这一池水，”洪艺成说。经过多年的摸索，台南的渔民已经有了一套生态立体养殖的办法。为保持水质，这里的鱼池里都是鱼虾混养。虱目鱼的鱼屎可作虾的饲料，既可解决富氧化的问题，也能补贴一点收入。

　　王文宗告诉记者，往年即便收成好，渔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虱目鱼怕冷，寒流到来之前，收鱼的中盘商就会趁机杀价。渔民没办法，只好含泪出货。

　　“有了契作，当然不一样，我知道自己的鱼能卖多少钱。比如今年的契作价格是45元(新台币)一台斤，虽然成本可能涨到将近40元，但我只要好好控制成本，多琢磨技术，就能赚钱。”王文宗说。

　　“学甲镇现在要求参加‘契作’的的渔户越来越多，我们也希望大陆跟我们的契作面积再大一些，”他说，“我们南部的渔民不太懂政治，但他们知道，谁是在真的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好。”(记者 林甦 何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