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国民党人事调整背后的博弈：接班问题仍未明朗

　　不久前,国民党调整了领导班子,郝龙斌、朱立伦、胡志强(以下简称郝立强)成为国民党副主席。在台湾反服贸和反核风波之后,作为执政党的国民党进行了党的副主席的调整,其原因何在?

　　首先,释放副主席职位,可以兑现马英九调整用人风格的诺言。从2009年兼任党主席之初,党内就非议不断,但是马英九依然兼任党主席,甚至不惜强力通过“总统”兼任党主席条款。党主席是什么?值得马英九如此重视?这就不得不去厘清一下台湾政坛上习焉不察的台湾地区领导人兼任党主席的政治惯例了。无论解严前后,台湾地区领导人都想兼任党主席。李登辉做了十三年台湾地区领导人,要兼任党主席,并非是为了“党政同步”或“以党辅政”,而是在于可用国民党丰厚的党产金援地方派系和企业主,用经济利益获得他们的政治支持。

　　陈水扁则是“全民总统”梦想破灭后,妄图回到民进党内抱团取暖。但是民进党派系共治的传统,又让陈水扁难以全盘掌控政党,这才有了兼任党主席的意图。陈水扁兼任党主席是为了以主席领党,再以党领导民意代表机构,通过控制民意代表机构再隔绝党与民代机构党团对政治的干预。简而言之,就是要弱化党的功能,让他的施政免受党的掣肘。

　　马英九也不例外。党主席职务可以成为号召党内团结、共赴党难的重要旗帜,也是“总统”扩权结盟、分享权力的战略位置。而且,党的副主席全靠主席授权而非分权,释放党的副主席最有利于主席掌握权力,也有利于主席通过党权约束副主席。4月份,马英九就曾放话,要改变用人风格,这回落实了,就是这种风格!不过,站在马英九的角度上也不难理解他紧抓党权、避免提前跛脚的心态,因为一旦松开党机器的控制权,马英九在施政上必然更加左支右绌。

　　其次,调整副主席,实现了党内的暂时平衡。9年前,马英九以民主牌、改革牌和青年牌,一举为国民党完成了世代交替。当时的中生代聚集在他的旗帜下,迅速提升了国民党的形象。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后,马英九为了实现事权一统、让国民党转型,建立台湾民主政治与政党政治文化的目标,采取各种措施达到执政目的。

　　然而,这位权力基础并非来自国民党的台湾地区领导人在打破党内平衡后,并没有建立起党内利益关系的新平衡,反而党内矛盾日益扩大,失衡日益加剧。党内矛盾、党政冲突、立法权与行政权的斗争、执政党与在野党的角逐,使得马英九当局施政不彰,国民党内耗加剧,最终酿成了九月政争、反服贸事件、核四风波等诸多事件,郝立强在诸多时政问题上均有自己的看法,并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与马英九的不同意见,这不得不迫使马英九思考党内权力的重新平衡问题。

　　不过,以马英九的风格,会用民主的程序议决未来的国民党接班人问题。不论背后的美国势力如何,马本人采取的措施就是用新的民意重塑自己的权威。今天,郝立强还有党内其他鸭子滑水的未来接班人们,自然也有了他们的措施和行动去挑战马英九及其权威。对此,不将郝立强纳入一定的位置,很难对党交代,也很难解决“七合一”选举的背书问题。暂时将郝立强纳入国民党领导团队,不一定赋予他们相应职权,或许是实现党内暂时平衡的有利措施。但是,郝立强都是“直辖市”的市长,他们拥有全台湾一半的票仓,其背后的民意基础可观。所以,郝立强是否同以前的副主席一样俯首帖耳似乎还在观望中。或许,这一暂时的党内平衡正是国民党新博弈的开始。

　　再次,曾永权担任第一副主席意味着国民党接班问题仍未明朗。本次国民党副主席的调整对象引起了外界对国民党“世代交替”的接班布局的猜测,也引起了民众对接班人的联想,更多人希望从副主席的排位中发现未来国民党领头羊趋势的端倪,但是马英九却按部就班,按照既有排位顺序,递补最不具有接班威胁的曾永权担任国民党第一副主席兼秘书长,继续维持着党内接班梯队的均衡。从这一点上说,国民党接班梯队还需要继续在党领导人的舞台上维持动态变化。

　　此外,这次副主席更替的原因据说是党务改革和世代交替,党务改革规划将国民党青年团、组发会并入“国民党国家发展研究院”,下设“青年发展委员会”,文传会增设“国际事务部”,政策会成立“大陆事务部”,负责推动两岸青年交流,新媒体部也将扩大功能与编制。从改革的角度讲,进行人事和机构的调整似乎无可非议,但是制度要运行总是要靠人,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事实上,如何进行说服和沟通,以便寻求共识,使得制度更好地运转才是关键。徒法不足以自行,学会与不同的人与机构相处的艺术,是任何有心的领导人走向出类拔萃的必修课。

　　(朱松岭 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