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里的音符 波特酒应搭配《众神的黄昏》
维也纳古典协奏曲乐团(CCW)与奥地利葡萄酒营销委员会(AWMB)联合制作了一张“品酒CD”——《美酒与音乐的约会》,为8种代表性的奥地利葡萄酒搭配了24段音乐(每一种酒搭配三段),比如喝雷司令(Riesling)白葡萄酒,可以听舒曼的《第三交响曲》、巴赫的《布兰登堡协奏曲》或勃拉姆斯的《第四交响曲》,据说有助于提升感官体验。
英国葡萄酒作家玛格丽特•蓝德以她专业的葡萄酒知识和深厚的音乐修养,对这张CD提出一些不同意见。
一张CD放在我的桌上,名为《美酒与音乐的约会》,其目的是给葡萄酒与音乐进行完美的搭配。CD是在奥地利制作的,所有的葡萄酒都是奥地利的,大多数音乐是奥地利或德国的,除了普罗科菲耶夫、德沃夏克和柴可夫斯基。我们在中欧吗?这就出现了一个风土问题。德国葡萄酒只能配德国音乐吗?哪里的葡萄酒就该对应哪里的作曲家吗?摩塞尔的雷司令(Riesling)就该配瓦格纳吗?
不,雷司令不该配瓦格纳,这就像圣诞布丁上的柠檬果汁,质地是不搭调的。所有音质华丽的管弦乐都需要更丰富的东西来搭配。年份波特酒(Vintage Port)或许应该配《众神的黄昏》(瓦格纳的歌剧)中的《齐格飞的莱茵河之旅》,“5 Puttonyos级”托凯伊阿苏(匈牙利贵腐酒)要配《漂泊的荷兰人》中的《荷兰人主题曲》。而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中,伊索尔德的那曲催人泪下的《爱之死》,任何企图与之搭配的酒款都会注定失败。葡萄酒没有死亡和哀伤,这里没它的市场。但音乐就不一样了。
音乐既有理性又有情感,它表现的是生活中所有的复杂问题。葡萄酒可能有理性的一面,也可以有一种性格,有的和蔼,有的严肃,有的幽默,有的霸道。但葡萄酒的情感范畴是很小的。我们想用葡萄酒来提神,而不指望用它宣泄情感。
所以,快乐的音乐最好搭配葡萄酒。我无法想象舒伯特忧郁的《冬之旅》能配什么,除非是冰酒;与布里顿惊恐的《彼得•葛莱姆》的最佳搭配,应该是一款浓烈的杜松子酒或药酒;德彪西的《佩丽亚斯和梅里桑德》可以配一款萎靡的苦艾酒。那么,贝多芬的《费德利奥》呢?充满了英雄主义,充满了希望,与优秀的勃艮第红酒可谓天作之合。而年轻的勃艮第红酒本身就充满了希望,不再需要重复,可以尝试柴可夫斯基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塔吉雅娜来信》。贝多芬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应该与顶级的奇扬第(Chianti)搭配,傲慢,宏大,绝对自信。而布里顿的小夜曲《灵光篇》,则一定要与蒙哈榭(Montrachet,勃艮第顶级白葡萄酒)搭配。
质地很重要。带着透明度且充满细节的室内乐,需要与那些质地相当的葡萄酒配合才好。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四重奏》与玛歌酒庄(Château Margaux)红酒去搭配或许不错?《鳟鱼五重奏》或许可以搭配摩塞尔的“成熟采收等级”(Kabinett)白葡萄酒?而贝多芬晚期复杂的四重奏,搭配陈年唐培里侬香槟王(Dom Pérignon)或路易王妃水晶水晶香槟(Louis Roederer Cristal)如何呢?
早期的音乐,似乎都带点儿“矿物特性”,搭配起来很容易。亨德尔的歌剧《阿希斯和加拉提亚》与希农红酒(Chinon,卢瓦尔河谷红酒)堪称绝配,正如歌词中描述的“比樱桃更红,比浆果更甜”。罗西尼的音乐更容易搭配吗?他遗留的所有笔记,可以作为搭配葡萄酒的参考,也许可以尝试乌拉圭的丹娜(Tannat)或阿根廷的马尔贝克(Malbec)红酒。但丰美的理查德•施特劳斯就需要苏玳(Sauternes,波尔多贵腐酒),他的《最后的四首歌》或者需要阿尔萨斯的精选型贵腐酒来搭配。相反,阿尔萨斯干白的纯度和线条特征就需要与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搭配,而莫扎特的《圆号协奏曲》则是阿尔萨斯列级酒庄白葡萄酒的最佳搭档。
带有浓重的橡木味,高萃取和高酒精度的葡萄酒,最容易配的是“概念歌剧”(Concept Opera)。这类葡萄酒的酿酒师已经忘记了“精巧”(Subtle)这个词的含义而直奔主题。“奖杯葡萄酒”(Trophy Wines)的收藏家们喜欢的是女高音式的嘹亮,他们对歌剧整体没有多大兴趣,艳俗的、大大咧咧的“公牛血”(Toro)可以作为搭配。质地和酒体都是“大块头”的现代红酒,比如加州赤霞珠“膜拜酒”或西班牙的普里奥拉产区(Priorat)红酒,都可以和伯特威斯尔的《奥菲斯的假面具》来搭配,至于他那部宏大而细致的《牛头怪米诺陶》,也许应该搭配北罗讷河红酒。
如果音乐的分量相当于葡萄酒的橡木味和单宁、音乐的高音相当于葡萄酒的酸度,托马斯•阿迪斯的《暴风雨》中令人痛苦的高音,只能与奥地利的西舍尔(Schilcher)桃红酒搭配。在这张奥地利CD 中,以慕斯卡德(Muskateller)品种白葡萄酒与比才的《C大调交响曲》第四乐章和门德尔松的《第四交响曲》第四乐章搭配,两者都不错,门德尔松《仲夏夜之梦》的童话音乐也很好。清新的、带着胡椒味的一流绿维特利纳(Grüner Veltliner)非常适合海顿的《狩猎》第四乐章:明亮,活泼,青春气息,同时又有一些重量。奥地利的“珍藏级”(Reserve)绿维特利纳与舒伯特的《未完成交响曲》(B小调第八交响曲)搭配,在和声与比例上都非常完美。不过他们让奥地利雷司令与巴赫的《布兰登堡协奏曲》搭配,我不以为然,我会给它搭配《塔夫纳》(英国作曲家彼得•麦克斯韦•戴维斯的歌剧)。
我最有意见的部分是奥地利人对长相思(Sauvignon Blanc)的搭配,与柴可夫斯基的《悲怆》(第六交响曲)搭配,它显得有些太过活泼了。这部交响曲需要配成熟的佩萨克-雷奥良(Pessac-Léognan,波尔多AOC产区)白葡萄酒才行, 或者与猎人谷(Hunter Valley,澳大利亚著名产区)的赛美蓉(Sémillon)白葡萄酒更匹配一些,因为这些酒更庄重一些。不过,他们的蓝法兰基胥(Blaufränkisch)红酒与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搭配则非常有趣,正好呼应了奥匈帝国的直到目前都还是只有当地人才喝的葡萄酒。 (文章摘于葡萄酒鉴赏杂志 文/玛格丽特•蓝德 译/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