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和饮酒大不同
对大多数人来说,假日意味着休闲。在英文中,休闲(relaxing)已经渐渐成为饮酒的代名词。不过对我们这些葡萄酒专栏作家来说,情况就不同了。除去假日以外,我们的日记内容几乎被连续的背靠背(back-to-back)品尝会所填满。当然,我这可不是博取大家的同情,不过我们每天要去参加的品尝会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圣诞节的那两三周假日以外,每年从九月到六月的这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下午我的时间都被品尝会所占满。
我必须承认,尽管酒精对身体是有伤害的,我还是很喜欢在假日饮酒,而且乐此不疲。对我来说,所谓的休闲可绝不是把肝脏损害到得靠服用乳蓟提取物来修补。
结果在今年的第一周周末,在我们位于朗格多克(Languedoc)的度假屋中,我的丈夫已经开始非常不满地抱怨喝到的酒太少,因为他得到的酒量与他在厨房中的贡献完全不成正比。我猜想他这么不满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屋子位于葡萄园中间,可自己却没什么酒喝。
我的丈夫正处于手术后恢复期,所以我不太想让他喝太多酒,不过考虑到饮酒确实属于人生一大乐趣,不让他喝确实又有点太苛刻。因此从那以后,我为他打开了我们酒窖中的很多存货,而且每当有酿造商希望我能够品尝他们的葡萄酒时,我都请他们直接将样品送到我们位于朗格多克的住所。结果,在接下来的三周里,邮递员和当地的递送员被如此之多的酒样惊呆了,也许他们奇怪于为什么有这么多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葡萄酒全都寄往一个位于葡萄酒村庄中的住址。
有一个很有贵族气派的意大利酿造者(其实意大利不少酿造者都有贵族气派)给我寄来了至少三十九瓶不同年份的雄狮王(San Leonardo),这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葡萄酒,来自加尔达湖(Lake Garda)湖岸,属于精美的波尔多混酿(Bordeaux blend)风格。样品送来时,还附带了歉意,因为他们非常肯定其中有一个年份存在坏塞问题。所有这三十九瓶葡萄酒全都小心地打包在纸板箱中,之后又装在一个大箱子里,估计这样的包装在重量上又创造了一个记录。
还有一批酒来自于奥地利的酿酒者普法福尔(Pfaffl),其中包括了螺旋盖包装的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各一款,这两款酒果香非常迷人,来自于与我们这个朗格多克小村庄无论在文化还是口感上都有很大差别的维也纳(Vienna)地区。
我们在那里有一个小型酒窖,今年我非常开心地欣赏了一下定期从莫泽尔地区(the Mosel)运来的风格清爽的德国雷司令(German Riesling)。这种酒适合陈酿,或者说应该陈酿。比如我最常选择的露森日冕庄园(Dr Loosen, Wehlener Sonnenuhr)常摘(Kabinett)级别的2004年份葡萄酒现在已有八岁,正处于最佳饮用期(这款酒在纳帕(Napa)地区还可以买得到)。对我来说,只有8%的酒精度是它的优势,不过我的丈夫却与我意见相左。
我丈夫的口味更倾向于去年剩下的土耳其红葡萄酒样品。这些样品酒精度都不低于13%,口感更加强健。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是酿造者卡瓦克里德雷(Kavaklidere)采用当地品种博嘉兹克雷(Bo?azkere)生产的2008年份葡萄酒,这款酒的陈酿潜质非常棒。另外难得的是采用奥库兹古祖(Öküzgözü)酿造的葡萄酒也显示出了很好的陈酿潜质,因为我本以为它的潜质应该比较有限。就在品尝这几款土耳其葡萄酒的时候,我还在想,根据去年的递送时间来推算,今年这几款酒的新样品也应该快到了——结果说曹操曹操到,样品如期而至。
更让我感到为难的样品是一批来自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和俄勒冈(Oregon)两个产区的新年份葡萄酒,这些酒连一些如酒精度这样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提供,甚至连酒厂的名字夜地(Evening Land)都是从卢瓦西机场(Roissy airport)的联邦快递(FedEx)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中得知的。我到底该不该帮忙做品尝呢?这是个问题。如果我不品尝,这些样品就得跨越大西洋(the Atlantic)发回到发件人那里,可是发件人留下的信息显示,他和这个酒厂没有任何关联。估计破获如此一桩无头案要颇费周折。就在我们不得不离开朗格多克住所前往别处的一两天前,历经千辛万苦的快递工作人员把这些酒送到了我们面前,事已至此,我只好仓促地对样品进行了评价!品尝剩下的样品就留给我的女儿和她的那十位朋友去享用吧,希望他们能够喜欢。
我的小酒窖倒是存有一些饮家们追捧的珍宝级佳酿。朋友第一次来做客时,我请大家都围绕在栗树下的圆桌周围,并从这些珍宝中挑选了两款来享用:唐•贝利侬香槟(Dom Pérignon)2003年份和普罗旺斯(Provence)粉红葡萄酒(rosé)酿造专家蝶芝兰庄园(Château d’Esclans)的佳露(Garrus)2008年份(佳露是该庄园的顶级品系)。2003是香槟地区不常见的炎热年份,所以这款唐•贝利侬香槟的成熟速度要比我想象得快;但是已经足有四岁的粉红葡萄酒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美妙(我本以为它应该已经度过了巅峰期),它饮用起来要明显比兰柯(Les Clans)(兰柯是蝶芝兰庄园的另一个系列,名称倒是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活泼得多。
在离开的几天前,我们还邀请了一位年轻的英国酒商和他的三位朋友,这位英国酒商说要带些很特别的葡萄酒请大家品尝。猜猜他带的是什么?唐•贝利侬香槟(Dom Pérignon)2003年份和蝶芝兰庄园的佳露2008年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地巧。
当然,我们喝的绝大多数酒都来自朗格多克当地,因为现今的朗格多克-鲁西荣(Languedoc-Roussillon)是世界上最令人着迷、最独特和价格最合理的产区之一。不过对我来说有一点不走运的是,当地的酿酒人并不热衷于自我推销,而且很少有人知道原来还可以把酒样给我来尝尝呢。
基于此,当地只有一少部分的酿酒人给我递送了最新年份的酒样。感谢纳博衲(Narbonne)火车站的一位坎伯兰(Cumbrian)老朋友,正因为他对朗格多克周边产区葡萄酒的热衷,我才有机会品尝了一些来自于特拉斯•加布里埃尔系列的(Les Terrasses de Gabrielle)的圣希尼昂(St-Chinian)产区葡萄酒。
品尝与饮酒其实大有不同——品尝对我来说是工作,需要精力集中,调动一切感官和记忆,提取之前存留的信息来对葡萄酒进行判断;饮酒则像我在一开始说的那样,是一件非常轻松愉悦的事情。不得不承认,我时常在品尝过程中感到厌倦,不过这种厌倦的情绪从来没有影响过我作为饮酒者而获得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