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岸贾(王学圻饰)
片中的屠岸贾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坏人
王学圻已连续三年出现在贺岁大片中 摄影/魏辉 刘伟
记者 王正昱
在今年的贺岁档电影里,除了葛优领衔三部大片,还有一个人也创下纪录———连续三年出现在贺岁档大片中。他,就是王学圻。2008年,他以《梅兰芳》一炮走红;2009年,他出演《十月围城》备受赞誉;今年,他又在《赵氏孤儿》中塑造了反派人物屠岸贾。
年过六旬才大器晚成的王学圻,一下子被推到了娱乐圈的风口浪尖。而近来一则“王学圻与范冰冰同居两年”的传闻,更是让他无奈地感叹:“我已经60多岁了,命已经不是那么值钱了,但也不能让人这么糟蹋。”
【角色1:屠岸贾】
“明知道自己抱的是个假孩子,我也不敢摔下去”
羊城晚报:以前你对《赵氏孤儿》的故事了解吗?
王学圻:当然,很早就知道这个故事。电影开拍前,我买了《赵氏孤儿》的小说。版本太多了,就在网上订购了一些,看了厚厚三大本。看完小说,我对屠岸贾还挺喜欢的,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有点像职业军人的味道。陈凯歌的剧本出来以后,我看了,又对这个人物做了很大的修改和颠覆。
羊城晚报:做了什么样的颠覆?
王学圻:关键还是在于复杂环境下人物心态的把握上。你想,在一开始,屠岸贾受到当朝赵家的排挤,赵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毫不掩饰地对他进行污蔑和陷害。在这一段里,我要表现出他忍辱负重的感觉。这还表现在他对庄姬(范冰冰饰)的感情上———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但却是赵朔的女人,他爱她爱得很深,但没有表露过一句话。到了最后,他养育了她的遗孤,才更显示出命运的悲剧性。
羊城晚报:戏里有一场你摔孩子的戏,看得人很揪心。
王学圻:我演的时候明知道摔的是个假婴儿,但感觉还是很震撼。因为拍摄时真假婴儿包得都一样,有时候用真的,有时候用假的,所以当时拍这场戏导演喊“预备”的时候,我说:“停!”要人赶紧过来看看这孩子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确认说“这是假的”,我才敢摔下去,但心里还是怕,还是不忍心,感觉包着的就是个孩子。现场也非常安静,人都有恻隐之心,大家都觉得心里颤抖。拍完那场戏之后,我虽然不会做噩梦,但脑子里总是恍恍惚惚的,后来拍戏时抱孩子老觉得他在往下掉,觉得穿的铠甲弯不过来抱不住,真的很紧张。连我都有“后遗症”,可见,这件事必定影响了屠岸贾的一生。
羊城晚报:有人觉得戏里的葛优和你、黄晓明都很“暧昧”,感觉像一个“家庭”,里面有“断背”的意味吗?
王学圻:我自己拍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比如葛优抱着孩子坐着,我躺着和他说话,从画面上看就是一家人,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丈夫躺在地上。我也纳闷,怎么成一家了,成两口子了?我老开玩笑说,我是户主,他是配偶。大伙儿有这个想法不奇怪,实际上,两个男人养一个孩子,艰辛可想而知,程婴是度日如年,屠岸贾也付出了所有感情给这个孩子。
羊城晚报:都说陈凯歌在电影里玩哲学,你感觉到了吗?
王学圻:我接到剧本的时候,就知道凯歌导演不会拍一个好人与坏人的简单故事,他要写一个被冤枉、被委屈的人的状态与一生。陈凯歌的这种思考,在台词中体现得特别淋漓尽致。新君即位时,与屠岸贾有一段对话———“我怎么能让人怕我呢?”“你要记住他们的名字。”“那么多都要记住吗?”“对,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你有敌人吗?”“没有。”(因为那时屠岸贾以为已经杀了赵氏全家)……还有孤儿长大了,八岁了,问屠岸贾:“怎样才能天下无敌?”他说:“你要学会把敌人当成朋友,就天下无敌了。”这话说得多有哲理啊,多精彩啊!
【说《赵孤》】拍完那场戏(摔婴儿)之后,我虽然不会做噩梦,但脑子里总是恍恍惚惚的,后来拍戏时抱孩子老觉得他在往下掉,觉得穿的铠甲弯不过来抱不住,真的很紧张。
【角色2:影帝】
“哪个电影节都是你得奖,人家都觉得讨厌了”
羊城晚报:在刚刚落幕的第47届金马奖上,你与“金马影帝”头衔擦肩而过,感觉失落吗?
王学圻:没有。同一个电影节,我去年刚拿过(最佳男配角),今年怎么可能又是我拿呢?再一个,年轻人拿奖我觉得也挺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奖正视我、了解我,增加我的自信心!即便这个年轻人还存在有待完善的地方,但你把这个奖给他,他会有很强的自信,更热爱自己的事业,对日后的发展挺有好处的。
羊城晚报:有评委认为内地演员演戏太过于戏剧化,太给力,不真实,比如徐帆。你怎么看?
王学圻:吕丽萍不也是内地演员吗,她不也拿奖了吗?这个可能与评委的个人口味有关,并不代表所有的评委都一样。我与很多港台演员都合作过,他们的表演也相当给力啊,甚至认起真来,比我还投入。所以这不是衡量表演奖项的绝对标准。
羊城晚报:接下来还想再当影帝吗?
王学圻:这些称号是演员最高的荣誉,如果有,那当然更好啦!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毕竟我的年龄摆在那儿了,如果我还年轻可能很在意。再说了,哪个电影节都是你得奖,你怎么那么有本事啊?人家都觉得讨厌了。当时入围香港金像奖的时候,别人问我“想不想得奖”,我回答说,香港一年三个大奖,一个电影评论协会大奖、一个亚洲电影大奖,我都得了———三个奖里我都拿俩了,已经对我很公正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羊城晚报:听说你接戏有底线,比如床戏不拍?
王学圻:是,我演不了。首先我觉得没必要,之前做过导演,知道审查很难通过;其次,毕竟是东方人,拍这种戏没有西方人来得自然,我觉得不美。《色,戒》拍得美吗?我不觉得。通过一些眼神、动作,点到为止就可以了,至于结果,还不就那样?演员塑造角色要有说服力,对我来说,最低最低的底线———我演不了强暴戏!
【角色3:艺人】
“我也慢慢学着适应,自己要做好做对就够了”
羊城晚报:在娱乐圈里,比如面对绯闻,你的底线在哪里?
王学圻:记得拍《日照重庆》的时候,谈到导演王小帅,我说他对生活充满热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就艺术。结果第二天就有媒体爆出说我评价王小帅“贪玩好吃”,真的是无稽之谈,害得我去给小帅道歉。我很生气,也想过找那些人去说说理,因为我是军人出身,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要,打个比方,即使我天天吃不上一顿饭,但是我也要让你看到我吃得好。不过后来我也慢慢学着适应,我想,首先是自己要做好做对,就够了。
羊城晚报:最近又传出你与范冰冰的绯闻,看到新闻的时候有什么想法?
王学圻:生气!我已经60多岁了,命已经不是那么值钱了,但也不能让人这么糟蹋!而且范冰冰还年轻,媒体不要这样糟蹋一个好演员。这个事我该说的全说了,而且进入法律程序了,再说就成呈堂证供了,就不谈了吧。
羊城晚报:你签约到范冰冰公司的时候,知道她是“绯闻女王”吗?
王学圻:之前我听说过一些,就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儿啊!那些绯闻说得多难听啊,要是我,早气死了,我们这一代演员把名誉看得比天大。但面对这些,她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我很佩服她。
羊城晚报:现在呢,范冰冰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王学圻: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成天围着她转,其实不是,她对待演戏专心致志,连电话都不接。她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张扬。她很能吃苦,比如在演一出戏时需要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那么热啊,板凳还那么硬,而且还要摆出最美的姿势,她非常配合地坚持下来了。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在她的身上,但她从来都是一笑置之,理都不理,这一点我很佩服。在她身上有我们这一代人追求的很好的品质:刻苦、忍辱、乐观、豁达。
【说床戏】毕竟是东方人,拍这种戏没有西方人来得自然,我觉得不美。《色,戒》拍得美吗?我不觉得。通过一些眼神、动作,点到为止就可以了,至于结果,还不就那样?
【角色4:父亲】
“以前对儿子照顾不够,现在我们才成为朋友”
羊城晚报:听说你儿子从国外学电影毕业回国了,打算拍电影吗?
王学圻:回来啦!但现在没做电影,在一家外资广告公司做执行总监。回来的时候,他还带着一大帮国际同学,有美国的、南美的、非洲的。我一看,呵,这是要干什么呢?他说要回来拍电影,找理想。一帮年轻人,很有些年少轻狂的感觉,但我并没有反对。因为他小的时候我真的对他照顾得不够,所以现在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羊城晚报:那他后来怎么又没拍电影?
王学圻:这不近两年都遇上了金融危机吗?没人给他们投钱,我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资金来帮他们。他们一帮小孩,在北京待了没多久就散了。那时候他也没工作,我就跟他说:“在家待着吧,休息休息,我会养着你,没关系的。”可一个礼拜后,他就去了那家广告公司。他还跟我说:“爸,以后不管拍不拍电影,我先要能生存下去,决不放弃我的职业。”我觉得孩子啊,其实就短短一个礼拜,他就知道这个生活的残酷,就知道“断顿”的感觉了。他们一帮年轻人,也不了解国情,不了解社会,光在学校里学个电影,一开口就是什么“我们师哥是《迈阿密风云》的导演,我们学校校长导的电影获了什么什么奖……”但也得让他们自己去经历这个过程,自己明白了,才是真的懂事了。
羊城晚报:儿子怎么评价你的电影?
王学圻:他没有很佩服我,也很少期待我的表演。有时候看了我演的电影,就说一句:“还不错,还行。”他对表演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我儿子还经常和张艺谋的女儿在一起互相聊啊,说起电影,这些小孩子都云里雾里的,很自我。就像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陈凯歌拍《黄土地》,我记得很清楚,剧组出发前在广州一个车站的餐馆里吃饺子,没钱嘛,那时凯歌就说:“我认为《黄土地》将来在世界电影史上得怎么怎么,这个片子怎么怎么……”张艺谋就一个劲地点头:“一定一定……”我们也是从那个年轻的时候过来的。
羊城晚报:你平时和儿子怎么交流?
王学圻:我儿子毕业回来后,才觉得我真的是他朋友,他也能明确指出我的缺点,说爸你在别的方面可能是很优秀的,但你在有些方面,比如对社会的认知方面,你的智商停留在17岁。这就是我儿子。真的,确实80后、90后他们的认识跟我们不一样。我以前觉得,小孩嘛,能懂什么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永远是对的!所以产生了很多误会。比如说服装上,原来我在部队穿惯了军装,每次穿个便服出去,他就说:“爸你穿这个不好看!”我说:“穿便服怎么不好看呢,你不是不让我穿军装吗?”他说:“那是退休老干部穿的,你搞艺术的应该有些气性!”就这样,父子俩慢慢磨合吧,现在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说年少】我儿子还经常和张艺谋的女儿在一起互相聊啊,说起电影,这些小孩子都云里雾里的,很自我。就像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陈凯歌拍《黄土地》,剧组出发前在广州一个车站的餐馆里吃饺子,没钱嘛,那时凯歌就说:“我认为《黄土地》将来在世界电影史上得怎么怎么……”张艺谋就一个劲地点头:“一定一定……”
【记者印象】
采访王学圻时,他正在广州为《赵氏孤儿》的上映做宣传。等记者跑完一系列的采访,比约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来到王学圻的房间时,心里已做好了道歉的准备,可没想到他却主动迎上前,还不停地说:“谢谢,辛苦了!”
记者看到王学圻的套房外间放满了箱子,好奇地问他:“王老师要带这么多行头?”他不以为意地说:“哦,好多都是工作人员的箱子,他们的房间放不下了。”采访中提及与范冰冰的绯闻,王学圻并没有像记者预想的那样极力回避,只是有些脸红。而他最开心的是谈到儿子的事情,语气中充满自豪。就像他自己所说,“年龄摆在那儿了”,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该拿的奖也都拿了。对于年过六旬的他来说,也许“父亲”这个角色才是最重要的。
王正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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