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是《金陵十三钗》各地宣传的第三站。”影片上映半个月之后,张艺谋反其道而行之开始带着演员全国到处飞,奔忙于6大城市宣传。前晚,年届耳顺之年的张艺谋在忙了一天后终于能坐下来,在下榻酒店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畅谈创作的自由度、创作动力等问题,言语里充满坦诚。在观众关心《金陵十三钗》之后他的未来走向之际,他却说,好莱坞并不是他的方向。
A 聊新作:严歌苓原著让我有兴奋感
广州日报:很多导演心中的目标都是要拍两部电影,一部是武侠电影,一部是南京大屠杀题材电影。在接触严歌苓小说之前,南京大屠杀题材对你来说是不是非拍不可?
张艺谋: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小说的时候,一开始并不以为然,并没有一激灵的感觉。以往这类电影给人印象也很单一化,所以我没有兴奋。但他们说你看看吧,我看完小说了才有兴奋感,因为它提供了一个新角度。
广州日报:《金陵十三钗》在日本上映的情况会是怎样?《南京!南京!》在日本上映就遭到抵制。
张艺谋:现在还不知道。影片先在北美发行放映,还有两大块没卖,一块是国际,现在有发行商在谈,他们准备代理以欧洲为主的国际市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一块是亚洲地区这边,包括中国港台地区以及韩国、日本,这些传统上中国片卖得比较好的地区,我不知道(新画面)他们谈得怎么样,因为我没有介入。关键在于日本公司,他要是能买,他要是敢推,是那个公司要有勇气。这类题材日本人肯定不太愿意看,你看从二战之后,韩国慰安妇已经1000多次示威了,现在日本方面的道歉还是遥遥无期。
B 谈中国电影现状:要有更多人才才拼得过好莱坞
广州日报:中国导演面临的问题很多,在创作的自由度方面,你觉得你的障碍在哪里?
张艺谋:一个比较大的障碍——大家都知道的——就是我们的电影题材不是放开的,我们的创作不是100%自由的,因此能选择的东西是有限的。文化界人士评论作品时常常站着说话不腰疼,总觉得你不够深刻,不够犀利,不够直面现实,但我觉得基本做不到。在艺术作品中,批判现实主义作品是可以传世的,它不见得是针对某种政治,它只是人类对自己的生存、对生命的意义、对人类前景的审视和批判。在深刻这一方面,我觉得非常力有不逮,挺难达到大家理想的状况。
当然,还有各种现实的制约,包括票房和商业。我们这几位导演在票房方面有一定信誉,在创作自由这方面好得多。但我也常在换位思考,几个导演是撑不起中国电影的,很多年轻导演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失恋33天》这样的片子应该多一些,年轻导演应该多一些。我们这几位所谓的大导演,都是中老年了,不能老是靠这几位。中国电影的现状不那么乐观。硬件上的迅速增长带有泡沫性,创作力量后继乏人。要有更多的人才,才能跟得上硬件的发展。否则所有硬件最后都是好莱坞的。
错过《白鹿原》并不遗憾
既然对剧本这么看重,那么对《白鹿原》这种深刻的大部头作品,为何没有拿到它的改编权?
对此,张艺谋表示,《白鹿原》的编剧芦苇曾找过他,有过接触,但那时自己没有想好怎么做,“我喜欢有挑战性的题材,在我自己的创作路上,它的挑战性不是那么大。而且当时他们在版权上有点问题,所以就错过了。”
C 谈商业片尝试:我并不想靠电影发财
广州日报:这几年来,你的创作动力是什么?为了自己而拍,还是为了观众而拍,为了商业目的?
张艺谋:说心里话,大部分的商业和挣钱,跟我关系都不大。我并不想靠电影发财,我只是希望尝试。从我们第五代导演那个时代进入商品时代之后,你就会觉着你应该去尝试。几十年来我看碟看片,都喜欢看商业电影,看过瘾的。有时候大片看完了,我还是不想看艺术片,我还在挑那些搞不清楚它是什么剧情但封面很火爆的片子来看。我不排斥商业片,但并不是有目的地往商业片上发展,我觉得这个尝试是在锻炼我自己,同时要跟上时代潮流。把商业片拍好,很难。坦率地说,没有前面这些商业片的锻炼,《金陵十三钗》这个文艺片题材想要拍好看了,还要有所谓的商业性,我今天还没这本事。有可能我就拍得很文艺,对普通观众来说还有距离。
商业片的锻炼对导演很有用,是出于对行业的热爱,倒没有发财致富的考虑。要怎样当商业片导演的第一,我真没这些想法。我前几天还跟院线经理聊天说,一部影片的终极票房数字是多少?可能两万块银幕时单片票房可以达到3亿美元,将近20亿元人民币,也许那才是纪录,现在的票房纪录都没意义,都是过路的。没必要吹嘘你6亿我8亿。
广州日报:你这番关于票房纪录的言论会不会被人误解为是针对冯小刚姜文等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