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曾给张曼玉写信:我老了 不能和你演戏了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无脚鸟和千纸鹤,不知道他们是否相识。哥哥,自你走之后,我们便只有把全世界的思念和祝福,折在那一只只千纸鹤中。200万只千纸鹤,开始了短暂而又辉煌的旅程。在旅程的尽头,是4月1日,最耀眼的瞬间。
我们相信,思念始于千纸鹤,却不止于千纸鹤。
在香港时代广场的16楼,顺着长长的走廊前行,快到尽头处,有一间房间。门开着,没有任何标志,只有在一旁画了一只红色的千纸鹤,上面写着“‘全球纪念哥哥·Lselie 张国荣’展翅活动”。
陈太亲自督战
200万只千纸鹤传情
房间不大,有几张长桌,墙角四处摆放着纸箱,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千纸鹤。有两位中年女性正在忙碌,知道是来自内地的记者后,惊讶之后是热情的笑容。稍微年轻的一人告诉记者,她叫“六月”,每天都在这里“上班”,从早上10点到晚上12点。另外一位叫“十三”,专程从加拿大飞回来,只想能为哥哥做些什么。
慢慢地,人从两个变成四个,再变成八个,最后整个房间也容不下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荣迷。于是,在时代广场的二楼大厅,在5米高的张国荣雕像旁,聚集了来自全世界的荣迷。或坐着,或站着,或蹲着,虽然每个人已经展开好几千只千纸鹤,可是没人有怨言,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此时,成都商报记者也坐在她们中间,默默展开千纸鹤,传递那份无尽的思念。
张国荣生前经纪人陈淑芬(陈太)、儿子陈家豪也在现场,在布置会场的同时,也为义工加油。她告诉成都商报记者,原本准备28日揭幕的“继续宠爱·十年·纪念展”,因为吉尼斯世界纪录对千纸鹤数量验证非常严谨,虽然连日来得到歌迷陆续到场支援,期望尽力达成创举,但验证尚未完成,所以将开幕式顺延到30日下午举行。
一盒普通饮料
就能看出荣迷的专情
除了成都商报记者和两位来自沈阳、广西的荣迷之外,屋子里的都是香港地区的荣迷。她们都是伴随着哥哥一起长大,十三甚至还要比哥哥大一岁。“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喝这个饮料。”一盒普通的饮料,为什么六月如此嫌弃。“你看清楚这个牌子,是那个人代言的,反正我不会喝。”后来记者才知道,六月口中的那个人,是谭咏麟。虽然谭张之争,早已是过去式。可是对于荣迷而言,心里有哥哥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名字。
“以前我从来不看八卦,也不买杂志,都是因为哥哥,我才会从任何渠道了解哥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看哥哥的演唱会,是1989年的告别歌坛演唱会,六月是和朋友一起去的。“你们知道哥哥的眼神特别迷人,只要他稍微望向我坐的这个区域,我会发疯地站起来,一边叫一边挥舞双手。”回忆年少的疯狂,不再年轻的六月露出少女的羞涩。
与六月和十三不一样,闹闹是一名80后,她是从哥哥去世后喜欢他的。对于这些年轻的歌迷,陈太叫她们为“后荣迷”。“明天证件就到期了,走之前多抽点时间来帮忙。”闹闹来自沈阳,说话与动作一样干练。为了多展开一些千纸鹤,闹闹到了机场临时改签了机票,再次回到这里。“本来今天就要回沈阳,到了机场给老公打电话。还没等我说话,他就问我是不是没待够。电话那头的我使劲点头,心里一下有了留下的动力。”就这样,2000多元的机票被浪费了……其实像这样的“后荣迷”,还有很多。
“当你见到天上星星,可有想起我?可会记起当年我的脸,曾为你,笑得更比星星多。”这是黄霑为哥哥写的《明星》。当闹闹离开时代广场,天上有无数颗星星,每一颗都是哥哥的脸,美丽得如此晶莹剔透。
口述
我老了,
再不能和你一起演戏了
□林奕华(香港著名文化人,资深导演,专栏作家)
我第一次看见张国荣,是身穿某中学校服的他。当时,他念中学三年级,我则是他的学弟。那个时候, 距离“Leslie时代”的来临尚有一段日子,但他却已经是整个中学里最具光彩的人物了。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般漂亮、 潇洒,简直与数年后那个习惯被看做大明星的“张国荣”没有什么两样。当时,他大约是15岁吧,就非常特立独行:上学时,他常常会把手臂搭在女同学肩膀上,亲热地与她们有说有笑。
理论上,早在那个“同窗年代”,我就应该有和他说过话,但我真的完全记不起来了。直至某年他接受黄韵诗访问, 并告诉主持人说:“我记得林奕华,他是走上来跟我说过这句话的小子——如果世界上真有罗密欧,我认为他便是你这样的。”
尽管我已无法确认有否把一个高班的师兄比喻为罗密欧,不过,我清楚记得为了要让他知道有“我”的存在,我曾跟踪他和那被他搭住肩膀的女同学走进名叫“适丽”的餐厅,吃学生特价午餐,并且在他吃完之后,大胆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 “我已经替你付账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与张国荣的缘分就此告一段落了吧。有一次,我与郑裕玲正在饮茶,张国荣突然打电话过来,问郑裕玲:“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看《霸王别姬》?”郑裕玲哭笑不得:“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还要看啊?”“可是我没有和你一起去看过啊!”哥哥的回答令人叫绝!或许,他对于《霸王别姬》是如此用心,以至于太需要别人对他的肯定与赞美了吧。
我们各自的工作都十分繁忙,联系也越来越少,我看到一些报道,说当时他因为种种原因活得很痛苦,很失落,很不开心。据说他还曾给张曼玉写过一封信,信中说:“我老了,再也不能和你一起演戏了”……直到2003年4月1日的晚上,我在一家音像店的广播里,听见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噩耗。于是,我们的合作,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烟消云散了……